韩昼老老实实听了秦山芙的话, 再出现时只着一身干净的青灰色长衫,取了头上玉冠换上一根木簪,褪去一身浮华, 却依然难掩清俊气度。
只是韩昼第一次穿得这样朴素,一时有些不适应, 迎着秦山芙的目光难免有些不自在起来, “如何?”
秦山芙打量他半晌,“勉强还行吧。”
韩昼一听她评价得如此勉强, 更加无所适从, “哎要不我还是换回自己的衣裳吧。……还是说, 非得穿成这样?”
“非得这样。别折腾了, 走吧。”否则照你你先前那身行头, 果子干大娘一看两方地位悬殊,就把你排除在女婿候选人之外,那还费什么劲呢。
韩昼见她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先一步出门。秦山芙望着他的背影心底仍在打鼓。这样的人, 即使身着粗麻, 又有谁会真当他是寻常布衣呢。也只能带着他先过去试试了。
出了门后,韩昼才想起来问她:“我们这是去做什么?”
秦山芙边走边给他解释, “晋王托我的案子, 正是你那天跟我说的那两家侯府之间的人命官司。这几日我又得了些信息,听下来确有不合理之处,与那曹夫人脱不了干系。眼下我需还原一下曹夫人那日行经的路线, 推演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巧我昨日发现了一个可能的目击证人,只是这人实在不好相与,就想让你帮我去套套话。”
韩昼恍然大悟, 还不忘给她脸上贴金:“秦姑娘果然厉害!你一接手,立刻就发现了案子的切入点!”
秦山芙讪笑了两声,“哪里哪里,后续结果如何,还得仰赖韩公子。”
“这有何难!”韩昼一跟她办案就掩不住高兴劲,问道,“不过,我该问些什么,有什么注意的?”
“有这么几点,还需你帮忙问问。整个案子发生于六月三十曹家办宴那天,需要确认的第一件事,便是可有一辆金顶镶玉,外部花样繁复的车马去而复返?——沈家掌外务,曹夫人倚仗曹后之势从不低调,她那个马车也是照着洋人时兴的花样打的,外头还有浮雕,应当很显眼。”
韩昼连忙肯定道:“我知道那辆车。据说是洋人专门送给曹夫人的,是很长时间以来都是京城里的独一份,听说曹夫人也喜爱得紧。”
“这就好办了。如果这位证人看到这辆车,还需要确定曹夫人大约是几时出曹府,几时又回去,停留了多久,是否有人下车这些事。”
“好,我记下了。……除了这些要问的,问话时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秦山芙想了一下,忍笑道:“有一样。如果被问起,你就说你尚未婚配。”
韩昼差点没听清,一时愣在原地不走了,心跳快了两分,“怎、怎的忽然提起婚嫁之事了……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秦山芙困惑地瞅着他,“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道你已娶妻成家?”
“没有!不是!秦姑娘你别乱想!”
“……我没乱想。我的意思是,既没有娶妻,被问起来就如实说就是了。”
“……哦。”
韩昼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她正认认真真给他交待正事,偏他听了个音就开始心猿意马,实在是有些丢人。他原想再问一嘴为何非得换成布衣装束,仔细一想,恐怕是她怕他穿着平常的衣裳在曹家门口太过醒目,为了行事低调才这样嘱咐的。
而这厢秦山芙却还在暗自苦恼,生怕他一身布衣却言行举止不似普通草民,被果子干大娘起疑,不能成功引起果子干大娘的谈兴该怎么办。
很快,两人就来到果子干糖水摊子的附近。
秦山芙跟他打了个商量,她先去要一碗坐下慢慢吃,过上一会他再去,试着跟老板娘搭话,她在一旁听着,届时有任何问题,看她眼色行事。
韩昼点头称明白,秦山芙就先过去了。
和昨日没什么差别,秦山芙堆着笑脸找果子干大娘买糖水,却又是一番热脸贴冷屁股。果子干大娘一扫昨日面对那个清俊小伙的热情面孔,恢复了懒散又冷淡的神情,收了秦山芙的钱,给她舀了一碗稀糖水,里头连块杏干都没了。
秦山芙笑着套近乎,“老板娘,怎的碗里没杏干?”
“没了。”
“……哦,没了就没了吧。”秦山芙继续尬聊,“哎对,昨天听你跟树下那郎君聊得热切,不知后续如何?”
“关你何事?莫不是你看上了,想抢我闺女的姻缘?”
秦山芙:“……哪能呢。”
为了工作,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