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芙闻言先是震惊,而后出离地愤怒了。
她忘记了这是古代,是她这个现代人先入为主,认为强/奸罪就该适用无限防卫,不会存在防卫过当的问题。
可这个老头竟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竟然连这种理由都说得出口。
“敢问周讼师,如果一个女子被人污了名节,你还是否愿意让她过门,给你做正儿八经的儿媳妇?”
“……你问的这话跟本案无关。”
“不敢正面回答,那就是不愿意了!”
秦山芙压抑不住愤怒:“女子贞洁在世人眼里有多重要,恐怕无人不清。一个清白女子被人玷污,哪是承受几句闲话的事,多的是被父母夫家逼得上吊投井的例子,甚至自己死了都不算完,连自己的儿女和家人也得跟着受累,不停被人戳脊梁骨,这种事情,难道还少见么?!”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而窦近台却脸色一变,扫了眼晋王,只见他依旧面如平湖,可抠着扳指的手却青筋毕现,似有激雷滚于心间。
周讼师仍在嘴硬:“既然名节比命重,那为何她遭遇□□时不是抹自己脖子,而是杀了对方?!这说明这女子根本就其心不正!毫无淑德!”
秦山芙冷冷看着他:“周讼师,别怪我不尊敬,你这番说辞,可真是畜生不如了。”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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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难道不是?你不对着那豺狼似的歹徒讲道德,却要求一个无辜受辱的女子遵女德,还有没有人性,有没有良知?”秦山芙斥道:“照你这样说,以后女子若遭他人毒手,她便不能反抗,只能自裁,如此窝囊无助,与那些待宰的牲口又有何分别?以后那些心怀不轨的恶徒,岂不在光天化日横着走?!”
秦山芙面向韩知县深深行了个礼:“大人,案子审到这个份上,已不是律法能解决的事情了。判一桩案子,既要断个案的是非曲直,更要衡量案子的后续影响。倘若大人最终还是判蕊环有罪,这判词势必会长恶徒威风,日后女子的处境便更加艰难。难不成女子被人轻薄侮辱,横竖只有死路一条吗?!”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都躁动起来。
“是啊,凭什么,有人辱我,我还不能反击了?”
“这黑心肝的老头,他家是没闺女才说得出这么缺德话吧!”
“这判官要敢给那女娃定罪,老子这就去撩骚冯屠户的老婆,先例在此,看她到底从还是不从!”
……
周讼师没想到一句话就惹了众怒,当即冷汗岑岑而下,再也不敢转身看后面的人。
韩大人听到现在,心里也早有了主意。这案子该怎么判,几乎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他看一眼童知府,童知府灰了脸色,别过头深深叹气。而晋王依旧稳坐如钟,掀起眼皮凉凉看他一眼,似是等着他下最后的决断。
韩大人不再犹豫,伸手抽出一只令签丢在地上,稳稳拍了下惊堂木:“堂下人听判!”
如滚水一般都空气陡然寂静,众人屏息凝神,等着他的宣判。
“死者冯北,死前携刀欲行不轨之事,被案犯李氏一刀毙命。李氏虽持刀杀人,但事出有因,却系防卫之举,李氏作为并无不当,依本朝律例,无罪可究,自可当场家去,再无讼累。此判!”
后边凝神听判的一众人瞬间拍掌叫好,还有人高呼青天大老爷。韩老爷忽然被人如此爱戴尊敬,不由有些飘忽,只是忽见人堆里自家那不成器的不肖子正跟他一边挥手示意,一边指着公堂上的一人,好不急切。
韩大人顺着韩昼的指示看去,正是缩着脖子鹌鹑一样的陈氏。
……还真差点把她给忘了。
韩大人又拍一下惊堂木,整肃了秩序:“另则陈氏当众做伪证一事。陈氏本不知案情,却当众作伪,企图混淆视听,依律杖十。周姓讼师明知证人作伪,仍唆使其出面作证,亦杖十。马氏……”
韩大人朴素的正义感告诉他,马氏才是祸首,也得挨罚,但杖十总觉得有点轻……
秦山芙接口道:“马氏凭空捏造,侮毁她人名声,已构成毁谤,依律需偿银十两;陈氏做伪证,定与马氏脱不了干系,马氏伙同陈氏作伪证,也应杖十。另外,本案案情原不复杂,原判本不该判成斗杀斩刑,恐怕马氏还有贿赂官差,扰乱司法的罪责。民女以为,马氏身犯数罪,应当即押入牢中仔细审问,届时数罪并罚即可。”
马氏一听,当即疯了似地叫喊起来;“去你奶奶的腿!老娘死了男人,杀人的不落狱,反倒是我这个苦主落狱,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周老头!我花十两白银请你来,你就给我把事情办成这副模样?!早知如此,不如老娘亲自上场,将这小泼妇喷个狗血淋头!”
果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妇,马氏一开口就停不下来,污言秽语甚是难听。韩大人生怕污了贵人双耳,连忙命人将马氏的嘴堵住拖了出去。
而周老头也蔫在原地,颤巍巍道:“大、大人,这陈氏作证,我也不知道她竟一点实情都不晓得就来这里信口胡诌……这个……老叟毕竟上了年纪,经不住打,要不……老叟将这十两银子全数上缴,您免了我的板子,成不?”
别说是十板子,一板子下去,估计这老头都能当场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