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你已经安全了。”
这句话如同一个开关,让小顾舟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铁艺花瓶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一名女警惊呼了一声,“手!”
小顾舟的手掌下意识地摊开,露出血肉模糊的手心。
铁艺花瓶上有许多装饰物,形状也并不规则。
面对危险时过度的紧张让小顾舟忘记了疼痛。
但是危险过后,十二岁的孩子终于哭了起来。
是何警官把顾舟带回了家。
小顾舟的脸上带着淤青,那是陆听潮没有失去意识前的反击造成的。
洗手间外,何警官都声音响起,似乎是在解释顾舟的来历。
“是从福利院带回来的,我看那孩子状态不对劲儿……我办案这么久,见过不少反社会人格的孩子,他们要么就非常冷漠,要么非常狡猾,这孩子可不是……更何况这孩子长得……案子应该另有内情。”
这时,一个小脑袋从门口伸了进来。
“哇!你都被打成花脸猫了!我爸爸抓住那个坏蛋了吗?”
溟渊认出了何昭的脸。
似乎是小何昭下意识把顾舟当成好人的行为让顾舟放下了些许防备。
回忆中的小顾舟放下牙刷,低声说道:“我把坏蛋打进了医院。”
“太酷了!你是怎么把他打进医院的?”
小顾舟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何家夫妇。
他在何家的客厅里,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陆家还敢来警局找说法,我看他们才应该给警局一个交代!”
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溟渊却并没有感到欣慰。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顾舟所有经历造成的后果——顾舟的现在。
如果过去真的是美好居多,顾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至少小时候的顾舟并不是个内向、孤僻的人。
正如溟渊所料的那样,何警官没能为顾舟讨回公道,反而自己没了性命。
回忆毕竟只是回忆。
溟渊无法看到顾舟视角以外的东西。
他看见何警官的时候,何警官已经是抢救无效,被推出来的尸体了。
何警官遭遇车祸时的具体场景,当时的顾舟当然不可能知道。
但是结合顾舟之前的种种表现,溟渊也能猜出来,何警官的死必然没那么简单。
他很快就知道了真相。
葬礼上,一个和陆听潮有几分相似但却更年长的男人出现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比平时的陆听潮更像正派人。
小顾舟仰头看着这位“陆先生”,收到的是毒蛇一般的目光。
恶毒的目光转瞬即逝,一抹虚假的慈悲堆在了陆先生的脸上。
“我去警局询问情况,听说负责我弟弟案子的警官意外去世了,真实世事难料。”
陆先生走到遗像前,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自顾自地对保镖说道:“唉!真是好人不长命。”
小顾舟看见阿姨的手紧紧地搂着何昭的肩膀,红着眼睛紧咬着牙齿。
陆先生的眼睛瞥向了何昭,“这孩子在第六小学上学吧!以后你爸爸可没办法接你放学了,要节哀。”
一股阴冷的感觉爬上了小顾舟的后背。
阿姨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用纠结又难过的眼神看了顾舟一眼,咬着牙说道:“我丈夫喜欢安静,请你们离开。”
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女人的骨气,陆先生的几个保镖虎视眈眈地看着这对孤儿寡母。
反而是陆先生最快反应了过来,“贸然拜访,真是失礼了。”
一群人离开了灵堂。
断断续续的说话时从风中传来。
“可怜虫……总该给他们办丧事的时间……”
小顾舟的身体像是要散架了似的,剧烈地颤抖起来。
凭什么真正的蛆虫可以好好的活着,来讽刺高尚的人为可怜虫呢?
小顾舟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无比希望那里依旧有一个铁艺花瓶。
可惜陆听潮的哥哥和陆听潮不一样,这个人又阴毒又怕死。
那些身形壮硕的保镖,是小顾舟突破不了的防线。
从那以后,才是顾舟最难过的一段时间。
何警官的妻子依旧没有放弃他,但是周围的人的议论,却像是一把把钝刀,割着顾舟的皮肉。
“真是作孽,何警官那么好的人,年纪轻轻就去了,留下老婆孩子,以后可难熬了……”
“要我说,做善事也得有个限度,现在人没了,还不是老婆孩子受苦?更何况还不知道从哪多了个拖油瓶!”
“也是,带着这么两个,都是亲生的也就罢了,小任这么下去,以后想再找一个都难……”
“养两个半大小子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