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的腰身收得很紧,恰恰勾勒出曲朝露无一丝赘肉的柳腰,下面是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
她在试衣的时候,顺手改了发髻,绾了简单的桃心髻,将之前买的几颗璎珞戴上,再斜斜簪一支流苏的翡翠簪子,映衬得发丝乌黑亮泽。
这般的素雅,在满店争奇斗艳的娘子们之中,如清水出芙蓉,反倒教人耳目一新,一下子就脱颖而出。
不少娘子们都朝着曲朝露看过来,暗暗猜想她面纱下的容颜该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她们注定是无福观赏了。
夫妻两个直接付了钱,双双执手而去。
又买了些东西后,严凉陪着曲朝露去了曲家,探望曲家二老和曲昙华。
曲家人喜不自胜。
难得这次曲朝露和严凉能够在家多坐一阵子,便陪着家人说了许多话,还被曲夫人留着用了晚饭。
严凉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和一家人一同其乐融融的吃晚饭了。
夜幕降临,两人告别曲家人。
曲家二老带着曲昙华站在门外,依依不舍的目送两人走远。
为了防止街坊邻居的骚扰,严凉特意对整条街施了障眼法,让除去曲家以外的人看不到他们造访。
他们走后,在渐渐宁静下来的街巷里漫步。
晚风阵阵,星斗满天。曲朝露挽着严凉,晚风吹起她新买的裙子,心中充盈着甜蜜。
她的笑从心底里溢出来,溢至每一寸身体发肤。
两人一边漫步一边对话,严凉的衣袍仿佛被月光染就了莹润通透的色泽,他的周身就这样如月一般生辉,衣袍灌了风,飘飘若举。
他们并未刻意去管脚下的路通向哪里,聊着聊着,似走到了陌生的街道。耳畔终于不再是那些被他们自动过滤掉的声音,而是哭声阵阵,哀乐缭绕,似是从前方的一座大宅子里传出来的。
两人停止了谈话,朝那大宅子望去。相当富贵的一座宅子了,却装点着雪白的挽布,沿墙的灯笼也都换成了白色的,犹如一颗颗鬼魂不瞑的眼睛,惨白的吞噬了所有的生机。
哭声和哀乐就是从这座宅子里传出来的,宅子里一座高楼上立着的几个下人,也尽是披麻戴孝,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
接着宅子里走出几个人,撒着纸钱,门口的雪白灵幡飞扑飘舞,大概这宅子里的丧事已经持续了有好些天了,远远的就能闻到宅子里散出的熏人的香烛气味。整个宅子都灯火通明,然而只能凸显阴森之气。
曲朝露忽然瞅到宅子门口的街道上跪着一个人,那人也是披麻戴孝的,低着头面对府门,浑浑噩噩的十分萎靡。
曲朝露挽着严凉走近了两步,看清了那个人是谁,眉心立刻凝聚了怒气,似乌云一般。
她听见严凉带着杀气的声音:“刘亦贤!”
曲朝露明白了什么:“阿凉,这难道是大长公主的府邸?”
严凉看了片刻,道:“是。”他冷笑:“看来是常欢翁主出殡的日子快要到了,刘亦贤作为常欢翁主的夫君,自然来送她一程。”
然而刘亦贤却没有进府,而是跪在这里……曲朝露不觉得刘亦贤是愧疚的不忍心进府,毕竟常欢翁主死去多日,怎么之前不曾听说刘亦贤有来探视翁主的灵柩?
眼下刘亦贤多半是迫于大长公主的怒火,被大长公主喊过来为常欢跪着,并且,刘老爷也定然顺从大长公主的意思,不许刘亦贤擅自离去。
刘亦贤隐约听到有人在议论他,瞪着双充满落魄的眼睛望过去,当场惊呆了。
东、东平侯!!刘亦贤不敢相信,心口一道寒意如雷滚过。
还有、还有那个挽着东平侯的女人是……
严凉目露鄙视,冷笑道:“刘亦贤,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