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曲朝露和蒲葵离得很远,但那佛印给她们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似的,令她们身体发软,窒息的无法挺直脊背。
蒲葵修为更差些,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鬼气:“曲姐姐,我、我难受……”
曲昙华焦急道:“你们怎么样?能不能动?要不我们快走!”
蒲葵焦虑的要哭了:“我走不动……好难受……”
曲朝露搀扶住蒲葵,强忍着痛苦:“小葵,坚持住,我扶着你先躲开。”
然而,在她们行动前,轰然如雷霆击落的声音便从鸳鸯湖畔传来,宛如是有雷劈打在曲朝露和蒲葵心中。她们看着湖边发生的一切,这瞬间因为过于惊惧而忘记动弹!
只见那老僧三人将硕大的万字佛印压进了鸳鸯湖。当佛印在湖面上不断发出刺眼金光时,湖底顿时响起无数惨叫的声音,有老人的、有孩子的、有男人的、有女人的,都是鸳鸯湖里水鬼们的惨叫。那些平日里曲朝露总能听到的声音,在这刹那尽数化作撕心裂肺的绝望哀嚎,一时间仿若炼狱般将曲朝露卷进去,她骇怕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头皮一阵阵麻。
他们在杀鬼!
他们在杀鬼!
他们这是要将鸳鸯湖里的所有水鬼全部毁掉,彻底抹杀!
为什么?!
鸳鸯湖边僧侣们不断大声的念咒,围观百姓们不明所以的起哄声,连带着常欢那尖利妖冶的笑声,一并朝着曲朝露扑杀而来。
常欢肆意的笑,笑声随着曲朝露内心无法言说的恐怖迅疾的弥漫在整个天地:“曲朝露!让你做鬼了还来勾引我夫君!我今天就让你彻底消散在世间!这就是你惹了我常欢的下场!”
曲朝露心中瞬间洞明,震惊的盯住常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常欢翁主恨极了刘亦贤对她曲朝露的恋恋不忘,便妒忌的请了她的祖师爷来鸳鸯湖畔“攘除凶秽”,将这湖中所有鬼都一起打得灰飞烟灭!
常欢,她怎能如此残忍无道?!
曲朝露两眼满是恨恨的光芒,剜向刘亦贤。
刘亦贤脸上呈现些不忍的神色,频频想要开口劝阻老僧,但一接触到常欢的目光,就选择了妥协。
他伤感道:“翁主,你为什么就不信我?那曲朝露美则美矣,我真爱的却是你啊!你为什么非要消灭这鸳鸯湖里的鬼?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你造这样的业,不怕损了福报吗?”
“笑话!我常欢是什么人,会怕鬼吗?”翁主手腕上的银镯反射着冷冽的暗光,像游离的暗黄的小蛇,“谁叫你对那贱人念念不忘?睡梦里居然喊出她的名字!那贱人的鬼魂都还没来缠着你,你就一副鬼上身的模样。哪天她要真来找你了,你还不要跟她当一对鬼夫妻双宿双栖去?”
“我……”
“闭上你的嘴!男人就是下贱东西,看到谁好看就见异思迁!我非要灭了她曲朝露的三魂七魄,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可这鸳鸯湖里的鬼魂都是无辜的……”刘亦贤辩解的声音越来越小。
常欢轻蔑一哧,道:“妖鬼都是作孽的东西,无辜个什么?每年多少人淹死在鸳鸯湖里,可不都是被那些水鬼给拖下去的?我祖师爷灭了这帮水鬼,是在消灭邪祟,为民除害!”
“你……”刘亦贤没有再说下去了,他接受了常欢翁主的为所欲为,只叹了口气。
他在叹曲朝露那样令人惊艳的一抹芳魂也将不复存在,多么的可惜。
曲朝露看在眼里,银牙紧咬,怒容尽现。
鸳鸯湖里的水鬼们平日待她多有龃龉,婪春等人自不必说,其余的水鬼对她也不怎么友好。
她与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可言,但她无法漠视他们被抹杀存在!
那些水鬼,到底都是她的同伴!
常欢又怎能抹杀了他们?!
怎能如此丧心病狂!
是自己连累了湖里的众鬼,可侥幸的却是自己!
听着鸳鸯湖里那些惨绝人寰的叫声,曲朝露多想阻止老僧和他的弟子继续杀戮。
可她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甚至在罡煞佛法的威压下,连离开这里都怕是走不稳路。
身边的蒲葵已经吓得跌坐在地上了,曲朝露扶起她的身子,强忍住心中那如毒.药般腐蚀身体的情绪,道:“小葵,振作一些,我们得离开这里,这里太危险。”
曲昙华也道:“蒲葵姐姐忍一忍,走远一点就好了。”
蒲葵望着两人,无力的摇头,泪眼汪汪:“不行,我好难受,我站不起来了……曲姐姐,对不起,我、我……”
“师父,那儿有两个漏网之鱼!”湖畔忽然有人朝着她们这边喝道。
曲朝露心下一凛,扭头看去,只见是老僧的一个弟子发现了她和蒲葵的所在。
那弟子指着两人,对老僧道:“师父看!那两个水鬼居然能在人前现形!如此歪门邪道,此时不诛更待何时?!”
老僧打眼望向曲朝露,当看清她的样貌时,他苍老的眸子就如倏然点亮的烛火那般狂热的燃烧起来,仿佛能将白天也洞明到底。
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孽鬼,自己送上门来了!”
接着是常欢翁主尖利的惊呼:“曲朝露!贱人!祖师爷,替我杀了她!她就是那个迷惑亦贤的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