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朝露苦笑:“姐姐说笑了,姐姐几十年的厉鬼,却在城隍爷手下做了文判官,可见姐姐也知道无法与城隍爷抗衡。”
“所以你还是早点转世吧,一了百了。”
曲朝露只能微笑,静静的掩下心头一派淋漓的苦楚。
一了百了吗?
对她来说,转世投胎才是最可怕的。像她现在这样,起码还能够再想办法争下去,而若是饮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就是真的一无所有了。
回到鸳鸯湖,一股难言的疲惫席卷了曲朝露的全身。她忽然足下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蒲葵见曲朝露回来,是来迎接她的,却见曲朝露身子歪倒,吓得赶紧扶住了她。
“曲姐姐!”
曲朝露仿佛是在自语,带着迷蒙的笑色,轻轻道:“我没事,小葵,能麻烦你扶我回房吗?”
蒲葵看着曲朝露苍白如雪的容色,什么也不敢问,只道:“好,我这就扶姐姐进屋。”
曲朝露缓步走到内室,坐在梳妆台前,看见铜镜里自己的容颜映在天青色散珠梅花的锦帐之上,恍若堆雪,是那样的白的刺骨。
一滴眼泪溢出眼眶,她抬起手抚摸镜中人一双平静的眸子,脑海里回旋着严凉和容娘的话。
你当知道法不容情……
你我都是死人……
所以你还是早点转世吧,一了百了……
那么,她被陷害至死的真相呢?她牵挂的妹妹呢?这些又有谁能帮她解决?
没有的,没有人能明白她的苦,没有人能负担她的痛。她只能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再荆棘丛生,再崎岖难行,她也要披肝沥胆。
余光里看见象牙色妆台上静静摆放的黄历,那是家里烧给她的。黄历停留在六月初四的一页,提醒着曲朝露阳间的日子。
她死于三月初五,今天是六月初四。
明天是她的忌日,妹妹昙华会在晚上戌时到鸳鸯湖畔给她烧纸。
一想到王耀祖对昙华的虎视眈眈,曲朝露就担心起来。晚上鸳鸯湖边人少,昙华出门烧纸,会不安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