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韩开心一步一步的向家的方向走去,那点红色若隐若现,始终在她的正前方,让她觉得安心。

她不再怀疑是不是已经错过了自己的家,或者是早就已经走错了路,不再后悔没有走小溪的另一边路型复杂植物遮挡的路。

她坚定的往前走,终于在暴雪纷飞之中,看到了茅草屋檐下支杂的草茎。她的嘴角艰难的露出笑容,步伐已经松懈了大半。

终于,她拉着小车,看到了房屋前面在暴雪之下依然幽蓝摇曳的小火苗,即便是小,它依然在燃烧着,大片土黄色的土地裸露出来,旁边还插着一个缀满红色小果子的树枝。是她插在旁边的,它的形状像一个圣诞树,上面红红的煞是好看,就被她放在屋前当做装饰。它的底层本来也全部是果子的,被小咪偷偷的吃掉,下面就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了。

韩开心心想,以后要弄更多的这种小甜品才是,她决定把这种东西叫做枸杞。虽然它并不是,枸杞的枝条是长长的,一根长条白白的,可以用来编制筐子提篮,而不是这样塔状的枝干。

她将土豆扔在外面,整个人躺在床上,感觉热气从床上蒸腾而来,透过她的四肢百骸。小咪从竹筐里跳出来,抖一抖,也跟着爬上床,在她身上跳来跳去的。

韩开心受不了:“小咪,等会儿再给你做饭,别闹。”

它终于消停了,静静的趴在她的脖子旁边,用温热的小舌头舔她的脸。

韩开心转过头,看着它身上的雪花缓慢的融化,变成一颗颗小水珠,欲坠不坠的挂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之上。

这种温情不过持续了五分钟,它就跳了起来,下了地,韩开心转动着眼珠子,她身上的任何其他地方都不想动,累瘫了。

她看到小咪跳下地,抖抖脚,然后身体下沉,将四只脚严严实实的盖在它丰厚的皮毛之下,眯上了眼睛。

炕上太热了,实在太热了,炕下面的火在燃烧着,她走的时候没有关,将风门开到了最大,然后将铺在床上的床垫卷起来,放到一边,竹鼠皮的褥子也挂在墙上。

她的身体终于感受到了这样的热量,感觉暖和过来一点,她就将外面的皮袄子脱掉,将自己翻了一个面。

这次真成了烙煎饼,感觉身体差不多暖和了之后,她终于舍得离开这个炕,将盖住火眼的石片挪开,把装满水的陶罐放了上去。

韩开心缓慢活动自己的手脚,拉着小车手指必须用力,露在外面,而她的脚和雪直接接触,也是寒冷无比,到最后根本就没有了知觉。

她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冒险了,这一次出行就要了她半条命,到温暖的坏境里,才慢慢的感觉到后怕,如果不是路上她坚持不懈,可能已经埋骨风雪之中,在雪停之后,被什么动物发现,然后被吃掉。

很快瓦罐就冒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她喝了一碗水之后,感觉整个人舒服起来了。又去门口挖了好多雪放在陶罐里,放在厚重的陶盆里,室内的高温让雪花缓慢的融化,室内温度似乎也降下来一点

土屋的房门是一个厚厚的草帘子,和垫在床下的一脉相承,不同的是它的上下都有一根竹竿在撑着,两边两个石头在压着它,不让它轻易的被风吹跑。

因为房子是半下沉的,所以房间门口放了一个椭圆的大石头来垫脚,很多时候,她也用它来磨骨刀。

地面非常的平,她用石头一点一点的压出来的,那些观音土在房间里的地面上形成美妙的图案,她把观音土当做墙灰使用,把房间里都涂上了一层,于是房间里即便只有一个孔来通风,看起来也并不十分阴暗。

现在那门口踏脚石的下面,氤氲开一片水渍,是门口的雪化了,渗透到房间里。

等到陶罐里面的水又一次咕嘟咕嘟作响的时候,她将水倒进没有化完的冰水里,又重新打了一罐雪,烧开,倒进盆里,现在整个房间都是湿气了,大大的陶盆里里水温有一点烫,她把红彤彤的脚放进去,瞬间舒服的叹息出声。

小咪惊讶的抬头去看,不敢置信的样子。

韩开心猜想,小咪大概在想,人类怎么能发出如此羞耻的声音?

泡过脚,她才算真正的活过来。

她的衣服在炕上已经被烘烤的干燥温暖,鞋子也干燥了,鞋子在高温的作用下异常柔软。

她开始做饭。出去一天,赖以为生的只是肉干而已,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小咪想必也是如此,她取了房梁上的兔子,将兔子卸下来两只大腿,又将剩下的兔子挂回去。

房间里很热,很干燥,并不适合存储食物,因此大部分的肉都在地窖里,地窖在房子的后方,地窖口已经被盖上了巨大的石板以及一个大石头。

这个兔子在房子的通风口处晾晒,而且放了充分的盐,并没有坏。

她走出房间,门口的雪堆积了很高,铲开之后才能行走,她走出房门,外面还是昏暗的天色,雪花飘着纷纷扬扬,天空没有暗一点,也没有亮一点。

看来她之前对于时间的判断是错误的,也是,她一整天都没有停歇,并且只干了两件事,摘草果和挖土豆,之后害怕被困在雪地里,就赶紧回来了。

天还是亮的,雪白白的非常刺眼,她走向房子的侧面,从一个鼓起的雪包里拉出了小推车,拿出来一个土豆,想了想,还是多拿出来了几个。

然后小推车又被放在外面了。

门口的雪在缓慢的融化,离火堆近的地方都已经融化殆尽,踩在地上,出现一个透明的脚印,这是底部的雪化了才有这样的景象。

融化的溪流顺着低处往下流淌,她的房檐也在滴水,并且看来已经滴了很长的时候。

她返回屋内,将土豆削皮切块,和兔肉一起放进陶罐里,然后出来铲雪。她把鱼骨绑在竹竿上,将房顶的雪慢慢的铲下来,虽然很快又有了新的雪。

房门口的雪也被她推开,往地火旁边堆,她发现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好地方,这里排水异常方便,处于四周的最高处,化掉的水绝对不会聚集而是很快就流走。

小咪也出门了,一踩就是一个脚印,身上厚厚的皮毛很快就沾染了一层雪花。它可没有斗笠,却一点都不冷,它想吃甜枸杞了。

现在树枝上的枸杞已经有一点高,即便小咪的体形很大,也是够不着的,于是韩开心亲眼目睹了小咪站立。

它为了一口吃的居然站了起来。

因为那树枝被别在火堆的旁边,所以上面并没有积雪,小咪吃的很欢快,韩开心也上前摘了几个,干瘪的红果子特别好吃,甜甜的,她蹲在那儿一会儿,虽然面前就是地火,可后背也太冷了,终于受不了寒冷,回到房间里。

房间里是兔肉炖土豆的香气,水蒸气在房梁上面缭绕不散。

瓦罐里的土豆还需要一会儿才好吃,她无聊的没事做,就将竹篓里的干草拿出来,清理上面已经干燥的草叶,准备编织一点什么。

每次给小咪铺床的草垫都被她再利用,或者变成了门帘子的一部分,或者变成了床垫的一部分。

她这次准备做一个草鞋,穿着厚重沉闷的鞋子,出门还可以,但是在家里就不行了,没有必要,她想更舒服一点。

编织草鞋的最好的东西是稻草,这种东西她只在怀旧博物馆里见过,妈妈那一代的人才真正的摸过,使用过。

不过这些都难不倒她,草茎是很细的,细的就像米袋子上面的棉线一样,她甚至有过念头用它来缝制衣物。不过最后还是作罢,还是那种有毒的树皮经过腐烂,捶打,分劈之后的线细,还柔韧,还没有那么的光滑。

她拿两根做一股,开始编制起来,一个小小的鞋子,需要的工夫一点也不比床垫子需要的工夫少,草跟草之间缠绕纠结,她慢慢的进行手里的动作,屋内还是有一点昏暗了,小咪从门帘子处转进来,将门口挤出一点缝隙,透进来一点寒风。她连忙去关上。

整个世界都很安静,小咪俯卧在她的脚边,甩着尾巴,眼睛盯着她的大拇指。

韩开心听到周围不断的滴答声,仿佛从很远处传来,还有雪花落下的声音,那绝对不是一根羽毛落到地上毫无声响。

她仿佛听到了积雪不断挤压而冒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还有雪花在空中碰撞粘连,又落下的声响。

小咪的肚子咕咕叫,拉回了她的思绪,她的脚丫子忍不住跟着一动,然后小咪就扑了上来。

抱着啃了一会儿,舍不得咬。

韩开心将它温柔的踹倒,“你这个小变态。”

她起身去端饭,陶罐里的兔腿和土豆已经可以吃了,因为加了草果的缘故,汤有一点红红的。

她给小咪分了一条兔腿,两个土豆,等凉了一些,才给小咪吃。

小咪已经急不可耐的要跳上床头了,等它的饭盆到了面前,立刻狼吞虎咽,吃相极其差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