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掂量掂量,大概有百十斤?捕猎得到的动物有很多,都被她挂在树上风干,如今放在背篓里的,几乎都已经半干。能有这么重,她也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拿出自己的体重秤,先摁在上面,让它显示出数字,上面的小小显示屏显示出微弱的光,三个零出现,右上角跟着五摄氏度。
如今也只有体重秤能告诉她温度了,她看着上面的显示屏赞叹了一番,最下方还有电量提示,提示她还有一半的电。
她已经很就没有用这个东西了,被她放在树屋里,已经不知道放了多久。电池用完之后,可能真的就不能再用了。她将背篓放在上面量,九十四斤,差一点不到一百斤。
如果加上今晚吃的那块鱼肉,再加上被偷走的那块,肯定是有一百斤。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点遗憾。
她自己也站了上去,上面刚刚过百的重量让她揉了揉眼睛。她单知道自己瘦了,却不知道自己瘦的那么狠。她摸了摸自己细瘦却结实的胳膊,又摸了摸硬邦邦的大腿,瘦是瘦了,她却比以前更有力气,感觉比以前胖墩墩的更好了。
她将东西收拾好,第二天一早,又一次出发。几乎所有的贵重东西,她都带上了,猫,肉,手机。这个树屋,等到春天来了,暖和的时候再回来吧。
土豆和柴火,还有石锅都被她留在这里,等到那边的土屋盖好之后,再回来安顿。
盐碱树周围照旧有很多的小动物,韩开心又看到了那群猫,它们并不友好,小咪在她身旁,冲着它们呲牙。那群猫毫不留情的回呲过来。
韩开心拿石头砸,砸偏了,但也成功的吓跑了它们。她背着沉重的背篓向下游走去,留在这里的土豆有更多,至少是这些肉的重量三倍以上,是她每次出去积攒而来的结果。还有一些土豆干,这些只能留着她下次再来。
然而等她千辛万苦到了天然气的周围,又一个问题出现,她的房子还没有盖好,该怎么安置这些东西?
这片被山火烘烤过的陆地,自从山火之后热闹了一瞬,无数食肉动物前去捡漏,之后就静悄悄的,只能看到几只耗子。
但是耗子也很危险,它们什么都吃,何况是这么珍贵肉呢?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好,照的人暖烘烘的,加上旁边天然的火堆,更热了,她把身上的褂子脱掉,露出怪模怪样的里衣。
她坐在地上,太阳照的她脸上有一点疼,身旁的背篓里传来鱼肉特有的腥味,她在表面盖了一张鱼皮,那腥味更家浓烈。
一直在旁边看着,食物就不会丢,她这样给自己犯懒找借口。
不过,来自心底的危机感和迫切还是让她立刻就行动起来,她仿佛回到了工作的职场上,偷懒和上进在她的脑子里进行拉锯战,通常情况下是上进胜出。上司交给她的工作并不困难,只要开始,她就可以专注的做下去。这些年她也一直做的挺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
直到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变故陡生,她被从城市的钢铁丛林中,突然扔到了真正的大自然里。以前是为了生活做斗争,而现在是为了生存,这是不一样的。
韩开心在地下刨坑,用已经削尖的竹片,大若水桶的竹子另一端被磨平,当做铁锨一样,只要在地上撬到松动,再慢慢的鱼骨将那些泥土铲出去。就堆在旁边,她准备做的土房子,一部分是要下沉在地底的。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准备在天然气的旁边埋一个管道,然后将天然气引到室内,这样室内取暖的问题就解决了。
她离火田那样近,也不确定是否会挖到天然气泄漏,如果泄漏,也省却了埋伏管道的问题,正好。
她这样想着,坚持挖着地下的土,机械劳动的感觉并不美好,不如收集食物痛快,她感觉到自己结实有力的臂膀开始酸痛,手掌因为用力而麻木不适。到底没有合适的工具,巨大的竹片因为和干燥的泥土摩擦,很快就被磨平,这里石头稀少,找一个合适的磨刀石很是困难。
她用胡乱炙烤过的鱼肉充饥,还吃了一个椰子,她爱上了如同藕粉一般的椰子,尤其是如同糯米一般的椰肉,吃起来很是软糯。
她将甜甜的小红果点缀其中,做成一个美味的甜品,一天的劳作因为这样的美味得到了很大的慰藉。
一天的辛苦下来,地面被她刨出了五厘米的高度,面积36平方米的地方,被她刨出十厘米的高度,已经是很伟大的成就了,弄出来的土比想象中要多很多,一大堆。
刚开始总是要困难一点的,她想,最表层的土壤干结,要破开并不是那么的容易,还被烈火焚烧过,表层之下的土地湿润,松软,明天应该就比较简单了。她乐观的想。
夜晚她就躺在她挖出来的土地上入睡,表皮泛黄包浆的竹篓在她的旁边,陪她静静聆听着大自然的声响,夜风贴着她的上方刮过,她听见空气鼓动的声音。
说不定她会在她挖的坑里死去,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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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老人去世,会在自己的耕地里挖一个大大的坑,从未见过空气的泥土从地底翻出,最后盖成一个小小的坟包,她小时候曾经无数次目睹这样的景象,每一次都印象深刻。曾经活生生在她的面前的人,或嬉笑,或慈祥,或是一副怜悯的模样,讨论着这姑娘这样胖以后可怎么办。
他们口中的那怎么办,意味着他们在说她以后怎么嫁人,她小时候不懂,只能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们,不明白大人说话的含义。
她看着那些埋着活生生的人的土坑,不,他们被埋进去的时候,都已经面色灰白,不会说话也不会笑了。
人们脸上挂着悲伤,不过也仅限于出殡的那一会儿,等到招待宾客的时候,那些悲伤就已经消弭无踪,或许在人后,他们曾经嚎啕大哭,曾经痛不欲生,但是在人前还都维持着体面,一板一眼,坚持着人类的告别仪式。
以后她也会死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她知道这日期肯定要比她在钢铁森林里生活要近的多。
这样风餐露宿的生活,高强度的劳动对她的身体是一种损耗,她就像一个高强度劳动的机器,现在每一个零件都已经被锻造成型,她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这种力量不知道能持续多久,高强度的损耗对胖胖的她来说,是一种锻造,锻造成型之后就是伤害了。她的肩膀在阴雨天就有点疼痛。
小咪喵喵叫着回来,它的嘴里叼着东西,叼着东西也不妨碍它喵喵叫。
她抬头去看,小咪两只眼睛亮亮的,耳朵和耳朵上的那撮毛在火光之下形成可爱的剪影。小咪见到她,才从土坡上跳下。
它的嘴里叼着一只老鼠,这是带给她的礼物。
小咪将老鼠带到她的身边,她已经坐起来了,坐起来才感觉到冬日里料峭的寒风,它们在土坑上面肆虐,而在土层的负十厘米处,只能通过声音辨别它们是多么的凌冽。
她将老鼠珍而重之的放在她的背篓旁边,小咪这才愿意躺下。
如果她不愿意收,小咪会带着礼物独自吃掉,或者藏起来。
是的,藏起来,在一次小咪带回来一只青蛙的时候,韩开心拒绝之后,小咪就带着青蛙离开,然后她就看到了小咪往土里埋东西的画面。
小咪做什么都不避讳着她,就连它藏私房钱也从来不避讳着她,所以她就看到了。小咪会刨土,不过她刨土很困难,刨土也是很慢的。
她和小咪一起睡下,小咪在她的耳朵边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蜷缩着睡下了。
她抚摸着小咪,它浓密的被毛十分温暖,手感奇好,听着它的呼噜声,小咪好像没有任何的心事,它总是很快就入睡。
她的思绪飘回刚刚,她都忘了刚才在想什么了,不过她现在决定,此处就是她的埋骨地。
人的死亡分为两次,一次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另一层是精神层面的死亡,等到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她才算是真正的死去。
在现代社会里,她已经完成了第一层,生理意义的死亡,长时间的失踪应该是死亡吧。希望妈妈能接受这个现实,好好生活。
而她自己呢,养着小咪,说不定她会在小咪前面死去,或者在小咪之后死去。如果幸运的能让她在死亡之前有所预感,能给自己挖个坑埋掉,可以在死后更有尊严一些的话,那就更好了。
她也沉沉睡去,在这样寒冷又无依着的冬夜里。
第二天韩开心醒来,已经忘记了昨夜到底进行了怎样悲伤的思考。
她继续挖地,土地的表层果然如她想象的一般,是最难挖的,下面的土地湿润,又不如表层那样硬邦邦,她今天的进度比昨天快很多。
这两天她都是奢侈的以鱼肉为食,想到丢失的那块肉她就心痛,一旦心痛就感觉还不如自己吃了。因此她吃东西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也不能一直如此,她还是要离开这里的,她需要木头来做横梁。还需要茅草做屋顶盖,还需要湿泥巴来糊墙。至少要去小溪那边打水的,打水的竹筒放在树屋里,还没有来得及拿过来。
但是她不想背着一竹篓的东西再回去,那也太傻了一点。
最开始的时候,她满脑子都是丢了肉的愤怒,只想把自己的东西转移地方,却忘记她并没有更安全的地方。
昨天挖土的时候,她也一直在观察着周围,发现这一带并没有什么大型动物,只有一只耗子傻头傻脑的在她的旁边出现,可见这里还是安全的。今天再掘一天的土,弄起来的土就足够将竹篓盖住,她可以放心的往返树屋与土屋之间,不用担心东西被偷了。
这样想着,她挖掘出的土一铲子一铲子的都堆放在了背篓的周围,背篓里的肉已经被大叶子很好的裹住,并不担心土会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