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 主院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左中赏一个个电话打出, 夜色里,药厂的灯亮起, 工人们一个个从房间里走出, 来到车间, 有条不紊地启动了一条条生产线。
与之同时, 前院账房密密响起了算珠相撞的声音。
“老爷,”宋管家端了养神汤过来,“还有时间, 不急,你还是回屋躺会儿吧?”
“不,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左中赏放下笔, 接过碗一口饮尽, “一旦田中一久发现老大金蝉脱壳,摆了他一道, 他焉能罢休。”
放下碗,左中赏捏了捏眉心,“明着来, 我倒是不怕。”
“怕就怕, 他暗下毒手。”
“老爷是担心‘大将军’……”
“瑶瑶只是其一,我还怕他暗中派人去医馆闹事,或是恼羞成怒,毁了药厂。”
“他……不至于这么大胆吧?这毕竟是我们花国的地盘。”
“很难说。”左中赏撑着桌子站起, 在屋中来回活动了下僵硬的身子,在地图前站定,沉思了半晌,他扫了眼墙上的钟,吩咐道:“一个半小时后,帮我约F租界的乔治。”
“约到德庆楼吗?”
德庆楼的早点一流,往常他们也经常在那碰面,左中赏点头。
“好。”宋管家道,“那我让人给你送桶热水,您泡个热水澡,解解乏,再吃点东西垫垫。”
左中赏冲他摆摆手,宋管家退下,账房先生抱着帐本过来,“老爷,按您的吩咐,我们将产业全部归纳在了一起,您看看。”
左家的产业,川城除了一家药厂,几家医馆和这座老宅,其他都分部在全国各地,如药山五座,老家祖田千亩,大小店面房屋二十多栋。
左中赏匆匆翻过,目光落在最后一页:“只余这么些现金吗?”
“留出明天的进货钱,剩下的都在这了。”
“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是。”
左中赏双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叉抵在额前想了想,将钱和产业一分为十,一个儿子一份,剩下的七份,票证加房契地契厚厚一叠,装在一个檀木小盒里。
将东西放好,左中赏拄着杖走出书房,站在廓下深深吸了口清冽中带着微潮的空气,轻轻推开耳房的门,走了进去。
谢瑶睡觉警醒,再加上鹦鹉觉短,房门一响,就睁开了眼:“爷爷。”
左中赏以指竖在唇上,“嘘!”然后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沈瓒。
谢瑶了解地点点头,尽管她注意了,可鹦鹉独有的沙哑嗓音,一开口声音就低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