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顾承正在屋里头刮胡须,说起来这也是外头人打趣他的一个点。时下人都认为,胡须乃是男人的象征,面白无须者,那是太监。
可偏偏这多年下来,何顾承就从没有留过胡须,说是妻子不喜欢。年轻时候没有留胡须的习惯,年纪大了也就不留了。
小桃儿觉得这样干净。
“哎呀,都有些白须了。”
何顾承倒是没有放在心上,笑笑说道:“这有什么呢?操心这么多,有白发白须那是正常的,好在我身上的担子,马上就要卸下了。”
“是啊,到时候,可得好好的散散心。”
顾老爷子晚年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出诊,而是在家里编写医书,过了八十大寿,无病无灾的去了。在这年代,年过八十也算是喜丧,除了有不舍,伤心和难过倒是没有那么激烈。
小桃儿的爷奶也挺高寿,但终究也还是有分别的那一天。他们走的,比外公还要晚一些,但也只在外公走后两三年内,便接连走了。
当时爷奶走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这辈子苦过也享福过,能见到世事变迁,那么多新兴的事务,他们便都觉得这一趟人间没有白来。
小桃儿的大伯和大伯娘也在六年前一前一后离开了,也是从那时候起,小桃儿忽然就觉得有些伤感。紧接着过了两年,她爹便病重了。
时间不等人,总是在匆匆的带走一些格外珍贵的东西。
尤其是她跟何顾承也不再年轻了,她担心何顾承再这么忙下去,会早早的就走了。如今知道何顾承要请辞,小桃儿是格外高兴的。
何满也年近四十了,看起来精神头倒还好,一大早便带着妻子和几个孩子过来给爹娘磕头。
小桃儿看着跪下的人到中年仍然不掩俊俏的儿子,眯着眼笑了起来,透过他小桃儿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圆滚滚的元宝。
当时在元宝五岁的时候,小桃儿是想要再生养一个的。她想要个娇娇软软的女儿,实在是那个年纪的元宝,斗鸡撵狗的,正是人憎狗嫌的年纪。
何顾承也想要个女儿,听了小桃儿的话,两人停了避孕的方子,想着顺其自然就好。偏偏一直都没能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