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谁在说谎

我们在客厅等候了三十多分钟,黎皓轩是一个人回来的。气氛再次变得尴尬起来。人呢?父亲忍不住质疑。

她已经走了,说什么都不肯进来,还说再也不会来捣乱了。黎皓轩把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咬的很重。父亲皱起眉头,我知道他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他不相信黎皓轩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母亲一直在观察父亲的脸色,她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裙摆然后示意我站起来。很抱歉,无论如何今天的订婚都得取消了。我会一一向正在赶来的亲友们解释。发生这样的情况真是令人意想不到,老公、婉悦,咱们告辞吧。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这样潇洒过。我跟他们一样不相信黎皓轩说的话。黎皓轩的父母铁青着脸将我们送到车上,黎皓轩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们离开。我心里竟觉得开心不已,看来我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活在谎言中的人。

坐在车里长久的沉默,父亲一直用手臂撑着头,陷入深思。母亲神态自若的坐着,一只手摆弄着脖子上的海水珍珠项链。这时候我才留意到,她为了今晚认真打扮过,这是她最珍爱的一条项链,她竟然戴了,为了我的订婚仪式。我不争气的想要流泪,也许在她心里,我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重要。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母亲转过头看见我的眼泪。我们对视着,因为父亲在这我们没法说些什么。母亲似乎搞不懂我的眼泪,但她很快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婉悦别哭,这件事我和你爸会派人调查清楚。如果他是清白的,订婚仪式可以尽快举行。如果他真有什么花花肠子,我们顾家绝不轻饶,还得让他们黎家登报道歉。父亲心疼的看着我,每次他用这种目光看我我都心虚又愧疚。对不低,对不起,我在心里止不住的向父亲道歉。

晚上黎皓轩打电话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他在电话里小心翼翼的向我解释今天的事只是个误会。还说等我们一离开他家他父亲就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但他更心痛的是我误会了他,也很难过今天的订婚宴取消了。其实一直以来他都待我不错,见他情绪这样低落我也很想安慰,但我的立场绝不允许我这样做。因为不爱他和早知道这场联姻是为了利益,所以我并不介意他另有新欢。作为朋友的角度我替他的处境感到同情,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根本没有自由恋爱的机会,一切向利益看齐。恋爱的时候父亲问我爱不爱他,母亲跟我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所以我说爱。父亲是真心疼我,自然对这件事极为重视,他绝不可能轻易将我的幸福托付给一个靠不住的人。我脑海里快速思考着,黎皓轩见我一直不说话在电话里轻声呼唤我的名字。婉悦,你在听吗?你是不是生气了?不相信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请你相信我的心意。他的语气听起来太真诚了,以前从未说过这样的话,触动到我心里柔软的部分。脸还疼吗?我避重就轻地问,回避掉我是否相信他的话题。疼,都肿了,用冰袋敷了好久。要不是怕令你父母反感我真想现在就冲到你家去见你,你今天打扮的真的很美,令我惊艳。天呐,他又在冲击我柔软的内心。我的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我们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行!我绝不能感情用事,我得赶紧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婉悦,你在听吗?他小心翼翼的再次询问。恩,我在听。我尽量让我的声音不带有任何情绪波动。好吧,时间不早了,早点睡。明天我会登门上你家跟伯父、伯母证明我的真心,晚安。他语气坚定对我说。晚安,我终于如释重负的挂断了电话。

这一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