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坐下就听见这么个问题,程清越也没变脸色,只道了声“是”便让她们赶紧动筷。
程谨仪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碗里:“舅舅,难道您还报了班学习?”
原本程家是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但程知砚和程清越都是大忙人,而且常年受饭局文化的影响,家里早就没了在餐桌上不许说话的限制。
只有在回程家老院看老程夫妇的时候,三个人方才可能再把以前的规矩捡回来用上一用。
“自学的。”程清越边盛汤边答,“这种事用不着报班,自己多练练就行。”
尔后,他把那碗撇去浮油的汤轻轻放到程知砚手边。
看来,对方不是有天赋就是有毅力……
追随对方的动作,程谨仪的目光绕着那碗汤打了个转。
“做这种事也会让您觉得快乐吗?”
尽管对擅长做家务活的人没有任何偏见,但程谨仪确实认为,就目前社会的认可度而言,完成跟生活琐碎沾边的事情所获得的成就感是难以与在公共领域创造价值而获得的成就感相提并论的。
将精力投入在这上面,能得到多大好处?
作为一个雄心勃勃的人,她想不通自己这位出类拔萃的舅舅怎么会在生活的某一天里突然将目光聚焦于这种事情,并且还沉溺其中。
不过她选择尊重。
“挺快乐的。”只听对面的程清越低声说。
……
作为一个地道的南方人,程知砚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所以吃完饭不久,她便回了房间休息。
“去吧,这里有我。”程清越朝程谨仪挥挥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帮忙。
虽然家里并不用洗碗,但平时吃完饭,收拾碗筷这种活一般都是由程谨仪来干的。
不过每当程清越出现时,大部分的责任就转嫁到他身上了。
同自家舅舅也没有太客气,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后,程谨仪便离开客厅,去了二楼的书房。
事实上这周回家,除了想在家里歇歇外,她还有别的企图。
前几天跟严韩聊天,对方无意间提到过一本书,说是已经绝版,可后来程谨仪忽然想起这本书自己曾在家中书房惊鸿一瞥。
不知为何,男生那微带遗憾的面孔至今映在她的脑海里。
因此,程谨仪决定回家找找看,要是顺利的话周末就带回去给对方。
说起来,那书还是程清越放在这里的,虽然对方当初念的专业跟严韩所在的行政管理八竿子打不着,但他本人涉猎甚广,在求知这一方面鲜有人能够与之匹敌。
有时候发现了什么可读性强或者有趣的书,程清越便会送过来让程谨仪看看,扩充知识储量。
可以说是很优秀了。
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在角落里觅着对象书籍,而后程谨仪把这本厚达六百页的大书从书架里抽出来抱在怀里,好奇地翻了翻目录。
五秒钟后,她重新合上书壳。
……打扰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的目的总算是达成了。
程谨仪心满意足地步出书房,打算找舅舅商量一下借书的事。
结果在一楼转悠一圈,对方的身影却始终未出现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
“?”
虽然刚才程谨仪一直待在书房,可如果下面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她自认大抵还是能听见的,至少不太可能会忽略掉关门声。
怎么回事?
关上通往阳台的落地窗,程谨仪走回客厅,视线在掠过茶几上的文件时滞留几息。
先前她在饭桌上听到母亲和舅舅打算下午详谈什么事情,后者说等吃完饭就看看计划书。
现在这计划书就大大咧咧地丢在这里,对方人却不见了踪影。
……是上楼休息去了么?
一个合情合理的猜测就这样在程谨仪的思绪里编织而成,她抱着书转身踏上二楼,脚下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因着程知砚享受的性子,再加上她比较畏寒,所以家里很多地方都铺上了地毯,包括二楼楼梯和走廊。
二楼这一层实际有好几个房间,除了程谨仪和母亲的卧室外,还有一个是专门为程清越所保留的房间。
然而在二楼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程谨仪愣是没发现自己舅舅的身影。
看来是真走了。
六百多页的砖头书不是开玩笑的,程谨仪掂了掂手里的重量,终于还是决定先把怀里的大家伙运回自己卧室再说。
她的房间分布在更靠近走廊内侧的位置,和程知砚算是相对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