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马路对面亮起绿灯, 程谨仪才随着其他人穿越斑马线,来到许姗跟前。
“姐妹,终于出来了!”
对方一把搂过她的肩头, 圆润的脸颊由于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
程谨仪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对方冷静下来。
自己又不是被关监狱里刚刑满释放, 不至于。
“走!”
放开对方的肩膀尚不足一秒,许姗便又重新挽住了程谨仪的臂弯, 带着人朝对面气势汹汹地进发。
“今晚我们要不醉不归!”她亢奋地宣告。
觑了一眼身侧比自己矮半个头的人, 程谨仪对她这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委实感到有些无言。
她可没打算到那种程度。
酒吧的外门被设置成了饮料售卖机的样子, 颇具迷惑性, 外表看来平平无奇, 但实际上拉开门板就会发现内里别有洞天。
毋庸置疑, 无论是一进入酒吧就能感受到的氛围制造和空间物理分割, 还是关于吧台的位置摆放以及长宽高的设置, 甚至包括灯带与酒柜深度的布局,种种细节都会直接影响顾客的视觉感官体验。
“真是久违了……”
许姗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带点怀念意味的慨叹。
这家清吧是上半年才开张的新店,虽然看起来不大起眼,但因着老板经营不错, 在附近也算有口皆碑。
不过相较于其他老酒吧, 这家店所占据的地理优势确实不甚显著,假使没有熟人带路,眼神不好的夜猫子还真轻易发现不了这地儿。
不晓得是出于什么原因,今晚的客流量比往常少了将近三分之一,这倒便宜了程谨仪她们,二人点的东西很快被服务生端上了桌。
在柔光的映照下,色调呈渐变的鸡尾酒从通透的玻璃中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瑰丽, 哪怕明知它度数不高,可光是注视着里面的斑斓也能叫人顿生迷离。
“之前某人不是才放出豪言壮语吗?”程谨仪单手拄在桌上支着下颔,戏谑般朝对方瞥去一眼。
一听这话,许姗哪儿会不明白她意指自己,不由得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先前她说的“不醉不归”当然是玩笑话,毕竟若是在清吧里喝醉了,可真是会让人笑掉大牙。
“一见面就对我冷嘲热讽,真没良心。”许姗佯作不满地撇开头,张口便来,“枉费我们相识三年的父子情——唔??”
岂料下个字还未从嘴里蹦出,自己鼓囊的腮帮就已被人毫不留情地挟持住了。
“你刚才说……”程谨仪轻拧着对方脸上的胶原蛋白,怡然自得地试了会儿手感,而后笑吟吟地凑过去,“谁是爸爸?”
“……当然是你啦~”
许姗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极为擅长察言观色——俗称墙头草。
只见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了一副严肃正经的表情,一边装模作样地替对方整理衣领边的褶皱,一边狗腿道:
“不愧是爸爸,果然穿什么都好看!”
“……”
少顷,程谨仪强行终止了对方名为献殷勤写作占便宜的无耻行径。
她松开戏弄对方的手,端起桌上的酒,举杯示意。
“还是一如既往地有活力。”
也不知是褒是贬。
不提及这个话题倒还好,一提起,许姗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满腔幽怨,开始发牢骚:
“活力什么呀活力,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