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殿内悄无声息时,长荧没有听到半点声响,方才悄悄探出脑袋来。
只不过因为眼前蒙着纱布而没法确认离大人是否真的离开。
姬离看着那趴在躺椅的人,虽然看不见却还四处转动脑袋,怎么都傻的很。
“你看又看不见,找什么呢?”姬离趁机拿走她的薄毯。
长荧忙用手遮住脸,姬离这才发现她脸颊有一处新的疤痕,眉头微蹙的握住她的手问:“你这伤怎么弄的?”
“我不小心抓到的。”长荧没办法躲避,手被离大人紧紧扣住而无法动弹。
姬离看着她这般抗拒的模样,心想她自己又看不见,那定然是从妖仆们听见了些风言碎语。
“我不是再三提醒过让你别碰脸吗?”
“对不起。”长荧低垂脑袋不敢抬头。
“你告诉我是哪个多嘴的妖仆说你丑了,我非得把她的舌头割下来不可!”姬离气恼的出声。
长荧连忙摇头探手抓住离大人的手应:“不要。”
姬离看着她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又气又恼的很,可见她的伤还没恢复也只得暂且忍住。
“你倒是护着外人,怎么就专会气我呢?”姬离手臂环住身旁的人,“方才竟然还说出不想见我这种混账话来四人。”
长荧没法动弹,脑袋枕在离大人怀里低声应:“她们说离大人推迟成亲是因为我长的丑很吓人。”
“吓人倒不至于,只是丑了点而已。”姬离看着她那密集的伤疤违心的安慰着。
“真的吗?”
“她们说你就信,我说的怎么不见你信?”姬离指腹捏住她的耳垂不乐意的追问。
长荧没敢乱动应:“因为离大人最喜欢骗我了。”
上回被骗的喝了肚子疼的药,长荧可还没忘记呢。
姬离见她还记着上回的事,又忍不住想笑的松了手道:“我骗你那也是为你好,她们骗你那是嫉妒你,这怎么能一样?”
“她们为什么要嫉妒我?”长荧都不认识她们啊。
“当然是因为她们嫉妒你能……”话到嘴旁时,姬离莫名有些说不出口来。
毕竟恐怕只有她还不知道,现在仙门道人领地丢失大半,姬离手里掌握近乎三界的生杀予夺,任何人都会心生觊觎的权力。
长荧等了半天也不见后半句问:“离大人,话还没说完呢。”
姬离回了神应:“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她们说的是假话。”
“那离大人我们中秋还成亲吗?”
“这个……”姬离有些犹豫的应:“你的眼睛还没好,成亲会不会太急了些?”
她的伤太重,姬离怕耽误越久,到时误了治她眼睛的伤。
“不急啊,长荧现在每天都没有事做呢。”
姬离见她这般说,只好应:“那好吧。”
长荧掌心扯住离大人的衣裳问:“真的?”
“这事还有假的不成?”姬离无奈的看着她,心想现下城内流言纷纷,婚宴早晚都要办,既然她想那便按期举行,左右自己多注意些就是了。
城内婚宴消息一发出去时,姬离将府邸内的妖仆们又换了一轮,省得她们乱嚼舌根骗的长荧傻乎乎的伤心。
花凤得知消息时,亲手撕了请帖,连夜赶去了东山。
这场婚宴绝对不能成!
婚宴当日里安城从早到傍晚烟花炮竹不曾停歇,宴席更是遍布大街小巷。
长荧脑袋盖着红盖头,一个人坐在花轿里,耳朵听着外边热闹的场景,只可惜自己看不见热闹场面。
等到轿子停下来时,外边出了声,“新娘子,来了。”
姬离怕她不稳,主动握住那探来的手,将那系着红绣球的红条塞入她手里提醒:“可别松手,握紧些。”
“嗯。”长荧听见离大人的声音,莫名有些紧张起来。
当初见过离大人穿过大红嫁衣,长荧都能想像现下离大人有多好看。
府邸有三道门槛,姬离生怕着她栽了跟头,所以让人拆了门槛,细细叮嘱着她,“别急,慢慢走就好。”
对于人间的繁文缛节,姬离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可是长荧不知为何却很是热衷。
从知道成亲时,便嚷嚷想花轿拜堂,好似对此感兴趣的很。
魔界的婚宴大多都是露一面喝酒助兴便就算成了。
“新人,一拜天地……”
待姬离看着长荧被领进屋内才松了口气。
而诸位大妖和魔界中人同样是凑了回热闹,心想这魔尊大人可真是费了心思,从早到晚折腾城内的妖忙活个不停。
夜深时炮竹声仍旧未曾停歇,长荧坐在软乎乎的床榻,心里还纳闷为什么离大人不让自己去喝酒呢。
明明当初楼里的姑娘们说相公都是要很会喝酒的。
为此长荧那一回都不知灌了多少杯酒,可是知道现下长荧别说酒就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肚子咕噜地叫唤个不停,可是长荧也不敢乱动,因为姬离叮嘱说脑袋上的红布要等她来揭开才行。
深夜里姬离微醺的进屋时,长荧昏昏欲睡的抱着床柱打瞌睡,好不容易听见声响,连忙坐直了些。
“离大人,你回来啦?”长荧清晰的东闻见浓重的酒味弥漫而来。
姬离坐在一旁,探手揭开那挡住她的红盖头,她面容上的疤痕其实已经淡了许多,眼部被细白纱布遮住,只露出琼鼻和那樱红的唇,倒显得别有一番含义,“累不累?”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 “不累。”长荧偏头满是期待的伸展着手,“离大人,成亲要喝酒的哦。”
“酒?”姬离微愣的看着她,这才想起来人间还有交杯酒一说来着。
姬离起身从那方桌倒着酒,而后回到床榻,将只有一口酒的酒盏递至她手旁道,“交杯酒,你倒记得清清楚楚。”
两手轻挽过时,姬离将杯盏酒饮尽,只见她眉头微皱了起来叹:“好辣。”
“这酒有些上头,所以没敢让你多喝。”姬离眼眸含着笑,只见她满脸连同耳朵都通红了起来。
长荧没想到交杯酒这么难喝,一时都不敢再喝第二杯了。
姬离拿走她手里紧紧握住的酒盏取笑道:“莫非这就醉了?”
“没、没醉呢。”长荧摇了摇头,心里却好想看看离大人现在是什么模样。
“来,我带你去吃些东西。”姬离牵着她桌旁走去。
长荧紧握住离大人的手入座念叨:“真的都饿坏了呢。”
毕竟一大早就没有吃东西,姬离也知道她禁不住饿,便都盛了些她爱吃的。
“外面一定很热闹吧?”长荧咬了口鸡蛋问。
姬离给她倒着茶水应:“嗯,今夜整个安城都会很热闹。”
长荧羡慕道:“如果能看看就好了。”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你非要急着成亲。”姬离把放凉的茶水放至她掌心,提醒了句,“小心烫。”
“那离大人今天穿着什么衣裳呢?”长荧抿了小口茶水好奇宝宝似的问。
姬离为配合她的红嫁衣,所以将自己的墨色裙裳换成朱红长裳。
“自然是跟你一样的颜色。”姬离不知为何觉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同她闲谈度日。
长荧弯着眼眉笑了笑应:“那一定很好看的。”
“说谎,你又看不见,怎知道我好看?”姬离探手轻点了下她的鼻头。
“没有撒谎,以前长荧见过一回的。”
这般一提,姬离倒是记起自己那回要与妖王成亲的事了。
一晃多年,谁想到自己竟跟长荧拜堂成亲。
“你倒是记得很清楚啊。”姬离以为她对自己的事都是不上心的。
长荧抿了口茶水问:“那我穿嫁衣好看吗?”
姬离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直接,这些年她一向是穿浅色衣裳的多,这般鲜红的颜色衣裳看着反倒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到底她还是年岁大了,虽然眼睛被蒙住,可身段较之从前已是天差地别。
“好看的。”姬离悠悠的将视线从她身前移开,兀自抿了口酒水。
长亭腼腆的笑了笑应:“吓死了,刚才离大人看了好久都不出声,还以为是不好看呢。”
姬离险些被酒水呛住,不由得庆幸她这会是看不见,否则早该被她发现了。
“离大人,我吃饱了。”长荧用筷子扒拉碗里的红枣念道。
“好,先去洗漱吧。”姬离握住她的手准备带她去往沐浴。
可没想到她却忽地出声:“离大人,我还没去跟大家喝酒呢。”
姬离偏头不解的看着她问:“你为什么去跟大家喝酒?”
“因为当初楼里姑娘们说相公都是去喝酒的。”
“谁说你是相公,今夜你是新娘子。”姬离忍俊不禁的看着傻愣没回过神的人。
“啊?”
姬离牵着她往里间走微羞的催促道:“傻瓜,别愣着了。”
长荧还没从相公变成新娘子的变化中缓过神来,待沐浴出来时两人都已经回到床榻。
“那我们要洞房了么?”长荧还不知道新娘子要怎么洞房呢。
“当然,新娘子快躺下吧。”姬离见她呆愣的躺在大红被褥,整个人好似紧张的不得了。
姬离俯身亲了下她,掌心正肆意而动时,她忽地认真开口说:“离大人,感觉洞房跟侍寝好像啊。”
“别说话。”
“唔……”长荧被堵住了嘴,心想感觉今天的离大人好热情啊。
东山大殿外的护卫多数被抽调去仙门道人领地,余下些许全然不是花凤的对手。
待殿内护卫倒地时,花凤看着大殿上当那被囚住的球形铜具被吊在大梁之下出声:“姬月,今日姬离和一个女子大婚,你想去看看吗?”
那被黑雾缭绕包围的铜具开始缓缓摇晃,“花凤你若是能放我出去,将来必定有你重赏。”
花凤可不想要什么重赏,仙魔相恋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姬离现在被长荧迷了心,自己绝对不能让她误入歧途。
“好。”
黑夜里大风将安城府邸前的灯笼摇晃的厉害,妖怪们大多喝的烂醉如泥。
电闪雷鸣之际,狂风吹灭婚房内灯盏,床榻纱帐随之垂落时,那暧昧声自暖帐内弥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