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丧心病狂!难道就没人管得了么?!他在我们彬州作恶数载,难道朝廷都是瞎了眼的么?!”青年人猛地一拍桌子,直直将茶盖击得抖了抖。
“店家,你们这里可有上好的君山银叶?”康允突然扬声,对着角落里兀自煨火的茶铺老板招呼。
方才那两人听闻这声音,也止住了话匣子,开始安心喝茶,不再过多言语。
“有!有!您要多少?”老板闻声站起身子,凑了过来,满脸堆笑道:“客官可真是识货之人,旁的不敢说,就茶叶一道,小老儿可是这彬州城内顶顶好的,鲜不掺陈,从不弄虚作假。”
“就是喝着你这茶是那么个味儿,才起了这个意的。你也不用自夸,看着包上些就好,最主要是茶好就行。”康允笑着道,言罢转过头,望着门外那乌瓦青砖的宅子若有所思。
“好嘞!”
这可真是遇到金主儿了!老板喜不自胜,欢喜地跑到后面去装茶叶。
自己这里的茶叶可都是官路来的好茶,只有方才那等不识货的人,才会浑说自家的君山不是好君山,瞧瞧眼前这人,才是真正实货的。
提起刚才那几人,想想就来气儿,统共每样茶叶就买了那么丁点儿,还回过头来说自己卖假货,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彬州城里,哪家的茶叶比得上自家?不然这路边顶小的铺子里,怎么会时时客满?
包好茶叶,将东西递给康允,喜滋滋地接过银子送走二人,老板站在门口乐呵着招手:“客官喝着好了,下次再来啊!”
“楼里的美姬随便碰,送上门的良家女却见都不愿见,谁还敢说他是个真浪荡的?”走出茶舍,康允望一眼驿站方向,不由冷笑出声。
他想起了客栈里突然病倒的秦翾。
那等姿色,那等容貌,在那人的眼中都不比无上前途,爱江山不爱美人,更别提那些庸脂俗粉,又如何能迷得了他的眼?世人能够看的,也只是他想让人看到的罢了。
这个郑玄,才是真正不简单的。
想到这里,康允看向驿站方向的眼神凌厉了些,也幽深了些。
一边的康辰此刻也点点头,应和道:“要说这郑家的人还都是不简单的。不管是当年郑家老子,还是如今这个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
康辰是康府管家的儿子,他的母亲也是康家的老嬷嬷,一家姐弟三人,就他一个儿郎,老太爷对康管家看重,便允了他的小儿子与康家这一辈的郎君一道读书习字。多年来的交情,促成了这段亦为主仆、亦为兄弟的情谊,话里话外也无须太过注意。
康管家是康老太爷的心腹,所以在西郡所有人对这件事都三缄其口的时候,康辰知道此事还敢当着康允的面说出来,就显得见怪不怪了。
“上一辈的恩怨,留给上一辈自己去解决。”康允开口,似是有不愿再谈此事的意思,但他却紧跟着接了一句:“不过小字辈儿的,我倒是真想会一会这位机关算尽,长袖善舞的郑家二郎呢。”
“郎君是想作何?我们如今首要之事,乃是尽快赶路回返西郡才是。”生怕康允生出什么新念头,又要在彬州揽些事儿来,康辰连忙出言相劝。
看一眼紧张的康辰,康允略有失笑,只听他道:“你放心,我知道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