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康允,撂下那一长串话,也不管不顾会给老人家带来什么冲击和苦闷,反正他自个儿是直直往外出去了。
走在大街上,瞥一眼身边跟着的康辰,康允慢慢开口道:“郑玄那个人,你查得怎么样儿了?”
“也没什么新鲜的,和老太爷那里知道的没多少差别,毕竟那些个世家的东西,也不在我们考虑之列,况且建康又离得有些远,一时间也查不出什么。”
康辰如实回答,张望着四周的摊贩,复又补充道:“不过从彬州百姓看来,督粮官好似被彬州府衙给收买了,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郑玄在彬州好似并不怎么作为,日日赴府尹大人的宴,瞧着似一个纨绔风流只知吃喝玩乐的浪荡子。”
“韬光养晦么?还是欲擒故纵?”康允冷笑一声,口中道。
能够在西北做下那等事,又扶摇直上仕途平顺之人,怎会是如此庸庸碌碌无所作为之辈?恶狼猎食之前,从不会将猎物直接撕碎。
他们会好好地玩弄这些猎物一番,让他们在狭小的圈子里,奔跑跳跃,感受着竭尽全力却始终不能脱离出来的苦痛与焦灼。
只有这种拼尽全力,情绪被逼到极致的猎物,才会有最筋道,最可口的味道。
康辰没有应声,他知道这个时候,康允并不是想要他给出怎样的答案,因为在他心中早已明白是怎样。
彬州比泽州繁华,也比泽州更大。
虽然因为这一场大雪,也不可避免的冷清凋零了许多,但到了如今,与雪灾伊始之时相比,已然有了几分生机,街上的人虽不比盛时多,但却隐隐有些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二人继续前行,冬风微峭,不管是酒肆的旌旗还是客栈的招旗,都被拂地飘摇作响。
“三郎,前面便是驿站了。”
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宅子,还有那门口牌匾上青漆挥就的“驿站”二字,康辰说道。
康允一眼望去,看着门口守着的两个侍卫,还有楼上隐有走动的人,顺势走进路边一家茶点铺子里坐下,要了一壶西湖龙井。
“你们知道么?那位大人据说明天就要走了。”旁边的桌子,有人刻意压着嗓子开口与桌友交谈。
“赶紧走才是,起初大家盼着念着,当是什么好官,谁知道最后还不是被孙贤那孙子酒肉美姬给收买了?”
“你不要命了?!小着点声!”
先头那人低声呵斥,瞅瞅四周,见康允和康辰二人对此置若罔闻,只是专心品茶,这才放下心来,瞪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愣头青,道:“这话你都敢说,仔细给人听见!”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道:“你可知道,昨儿个东街张家闺女儿又被他偷偷抬进府里去了?”
“你说张老汉那水灵灵的闺女儿芸笙?”稍微年轻一点的男子有些诧异。
“除了那姑娘,东街还有哪个张家有年轻闺女儿?据说本是孙贤想要给那京官儿送去的,谁知人家瞧不上这乡野姑娘。这可真正趁了孙贤那老匹夫的心了,觊觎多时,如今正好儿抬进了自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