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秦翾此言,宋和面上不觉有些赫然。好像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人看透一般,一口饮尽茶水,以示决心。
自从知道秦翾要往西郡去,他着实有些忐忑,如今泽州的境况如是,若是秦翾一走,难免他要失了生计,但若要让他一道前往西郡,他又放不下在泽州的一家老小。不像朱伯,惯了天南海北四处奔走。
所以一开始着实让他为难了一阵,但是如今听到秦翾这些确定的话,他心里又有了底儿。若是在泽州的生意仍然留着,那么他自然也就没了那些担忧。
想到这里,原本的赫然变成欢悦,整个人都有了精气神。
秦翾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也不点破。
这时小厨房的婢女进来询问是否传膳,宋和自然起身告辞,秦翾点头相送,又想起来对他道:“出行在即,最好能在三四日内就盘下这三间铺子,不要再拖。还有,莫要以我的名义收购,文书记在我的名下便好,掌柜用你的名字。”
“小姐要让宋叔留在泽州么?而且为什么不直接记您的名字?”阿窈帮秦翾夹过一只酥糯卷放在盘子里,问道。
“宋和此人虽然忠厚,但气魄不足野心不够,而且太过恋家,不适合远行。留他在泽州称了他的心思,我也不必担心被欺瞒;他若去了西郡,心中顾念太多,肯定放不开手脚。退一步讲,就算他敢霸了铺子,文书到底是写着我的名字,公堂之上他说不过去。而且,我相信他。”
咬了一口那只酥糯卷,秦翾点了点头:“今日做的不错,比前几天的好许多。祭堂的祭品再加上这一样,知会厨房明早做了送去菊轩那边。”
阿窈应是,又夹过一片萝花:“新摘的萝菜糖渍过的,小姐尝尝,不腻。”
“好。至于为什么不以我的名义,还有一个原因。”秦翾接过,又继续道:“这几日过去,我送去府衙的那些粮食怕是已经没多少了,按着府尹大人的性子,自然舍不得将吃进去的吐出来,所以接下来怕是要从这些商户身上割肉了。而这个递刀的人是我,你说他们哪里能咽的下这口气?”
秦翾停了筷子,叹道:“我不露面,一者盘铺子可以少些银钱,二者日后就算不在泽州,以宋叔温平的性子,也可以少被人为难。我虽不指着泽州这些东西赚钱,但是断了旧人的生计后路,却是做不出来。送粮之事,现在想来还是不够周全啊。”
那时候急着为那些灾民想一条生路,又被府尹和陈家寡淡施粥的行径刺激,才做出那般冲动的行为,后来又施药,仔细一想未免有太多把柄现于人前。一连几日不曾出事,也真算是上天眷顾,难得的造化了。
“小姐想的真是周到。”阿窈不由感慨,看到秦翾停下筷子,又递过半碗白米粥:“小姐再进一点粥吧?俗话说,病去如抽丝,您身子刚好,吃得太少怎么养的回来?”
她性子大咧,也不喜欢想太多,从没想过这里边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如今听秦翾这般说来,除了咋舌钦佩,别无其他。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尽好自己的本分,服侍好小姐。那些费脑子的事儿自有人去做,她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行。
想到这里,她双眼无辜,眨巴着看着秦翾:“小姐,就再进一点嘛!您赶紧吃了我也好去吃饭,这会还饿着呢!若是去晚了,阿舒肯定不给我留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