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女儿装的秦羽,那眸里似水柔情多了几分刁钻慧黠,如今这个秦家郎君,眼神却是恁地冷郁幽深,只一眼,便似有让人不敢轻忽的威仪。
“啧,瞧着小姐这模样,也难怪外面的姑娘都说‘嫁人当嫁秦家郎’了呢。”阿窈长叹一声:“只不知那些姑娘若是知道她们心心念念的郎君竟是个女子,该是怎般心情?”
“就你知道得多!”秦羽没好气白她一眼,不过心里却着实称赞。
于易容改装一道,阿窈也曾教她,然而虽是学了两年,自己要到阿窈这程度,却还差了许多。
“快去备饭,不然那些姑娘知道她们的梦中郎君被你这丫头饿得头昏脑涨,又是怎般心情?”
……
屋里笑闹一片,炭火烧的正旺,门扉掩映,将内里暖室与外间冰雪天地分隔成两个世界。
这场雪悉如秦羽所料,隔日便停,但一连数天沉郁天气,街上积雪不再,城外却仍是茫茫一片。
不光是泽州,覆雪所及抚州、连州等十五个州县皆是一片饥寒。
直到了第七日,方才出了太阳。
外间寒冷,泽州城内已经生了好几起恶民滋事,莫不是争抢粮食种种。虽说是很快便被府衙镇压处理,但如今的泽州城,尤其是陋民巷里,已然有了太多不安。
放眼泽洲街道,旧日里的热闹早已不复存在。凡常人家皆是紧闭家门,唯恐生出什么是非,只有临街的铺子,迫于生计,才照样开张,只不过客人却寥寥无几。
自那日归来,秦羽亦是闭门不出,在屋里围炉看书,时不时烤上一俩地瓜与二婢共食,倒也过得自在逍遥。
梅园那边,秦母照旧称病不见,秦羽也只好日日于屋外叩头见省便归,细想虽有苦涩,但如今也已习惯。
这日,秦羽正在翻着手上的书册,愈发觉得其中所述乾坤无尽,智慧无穷。比起儒家教人仁礼道家教人修身,这可悉天地晴雨之相的阴阳之论、风水之道在她看来更为实用。
外人所知,秦家乃是新起的商贾,但在搬来泽州之前,到底如何,却无人可知。
这个时代,原本便是交通不便,信息不畅,多数人穷其一生直至老死也不曾出过州县。
而秦府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富的快,但历来士农工商的等级观念根深蒂固,商人位居最低一等,除却诸如刘三儿一般只可温饱的普通百姓,对秦氏有所神往,旁的却是并不能瞧得起。
也幸得如此,才没人对这搬来不过两载,便在泽州商行占据一席之地的秦家留意。
而秦羽为人所道,更多的,则是由于她那过于出彩的风姿,但也没人愿意因此,去对他的来路作出追究。
是以也没人知道,晃似一身铜臭味的商贾秦羽,原也是书韵墨香里浸过的。那周身的气度韵致,也不是一日两日才养得出的。
那边,秦羽正提笔在书上做着批注,阿窈推门而入,道宋叔来了,正在前厅等候。
秦羽放下手中书册,就着阿窈拿来的裘衣穿上,跨步前往。
前厅,正坐着一个四方脸、忠厚相貌的中年男子,见秦羽进来,忙不迭起身拱手道一声郎君。
这人正是如今秦羽身边得力的二人之一,宋和。
秦羽按手示意他坐下,自个儿上了主位。这时只听那男子道:
“回禀郎君,陈老板说了,今儿个下午便让人来取货,除却三十车木炭之外,还有那些粮食,他都愿意一并购取。”
“这样再好不过,留够我们自己的,同木炭一样,比市价低上两成,一并出给他,不用太过计较。”秦羽接过阿窈递来的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