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微微一笑:“多谢嬷嬷。”
“夫人她……”苏嬷嬷欲言又止,却终是摇了摇头。
“嬷嬷无忧,我知。”笑意犹在,看不出半分怨艾。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丫头,对着秦羽施礼道:“夫人说了,今日身子不适便不见郎君了,东西她收下,请郎君先回房休息吧。”
秦羽闻言,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寂寥失落。
纵然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却还是无法自控的寂寥失落。
长吸一口气,秦羽拿过身后长盒递与那丫头,对着苏嬷嬷轻声叮嘱:“母亲寒症虽去,但体内寒意却难拔除,到了这雨雪天还是会腰腿疼。但她体虚经不得过补,药参过旺不宜再用,这百年雪参,驱寒最是有效却更温和,嬷嬷尽管用,以后每隔两月我会差人来送……”
说到这里,秦羽转头,对着房门看一眼:“母亲身子既不适,便劳你们多费心,好生照顾。孩儿不孝……母亲生辰,也不能亲侍汤药……”
交代完,秦羽扫裾跪下,对着屋内重重磕了三个头,道:“愿母亲春山不老、福寿安康。”
起身再看一眼,便折身而去。
一旁的苏嬷嬷已然抹着老眼的泪,那丫头心中也不由酸涩。
暖室里,秦母坐在窗前,看着园里已然清扫干净的卵石路,还有西墙边树下埋坛雪的婢仆,似有些许恍惚,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院门,直到北风携着飘飞的雪花翩翩入内,她才回过神来。
伸出纤指探出窗外,感受着那点点星星的冰凉,只觉一切遥远。
苏嬷嬷进来时,便瞧见这一幕,当下上前劝道:“夫人,外间天冷,可要保重身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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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秦母转手阻了她,看着窗外头也不回,“阿苏,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心太硬了?”
苏嬷嬷一时语塞,惴惴不知如何回答。收回手,略一思索道:“老奴侍候夫人一辈子,知道夫人慈心良善。”
“这丫头到底长大了。”
“是啊,咱们现在这个家都是靠小姐一个人撑起来的,试问泽州,不,便是放眼天下,哪里还能找出第二个一样的?旁人家的小姐都是养在闺中,可是自老爷走了之后,咱家小姐却不得不扮起男子,出风入雨挑起了家业。家里如今能有这般光景全靠了这丫头,每次回来都瘦了,便是老奴瞧着也觉心疼啊!”
看着秦母似有松动,苏嬷嬷咬咬牙,纵使那事不能再提,此番却也不能不言:“老奴知道,您始终放不下那件事,但究其根本,却也怨不得小姐。这两年来,您一直对她避而不见,小姐却不曾减半分恭孝,都是自家孩子,怎的您就偏生这般……”
“关上吧,雪景虽美,却还是冷了些。”秦母施然开口,打断了嬷嬷的话,转身朝榻上走去。
“……诺。”苏嬷嬷叹了口气,关上那扇窗户。
这个宅子里,有些话,到底是讲不得的,不过比起去岁夫人的反应,她却也有了喜意。
至少,也不能一字也不能提了。
……
那厢秦羽刚回竹居,便累瘫在床上,连衣服也顾不得脱,便将头埋在被里沉沉睡去。
为着趁今日赶回来,已经连着两日不曾睡好,所以一躺下便一气儿睡到了晚上。
好在她归来之前府里的人已得了消息,纵然在梅园冻了一个多时辰,但狐裘轻暖,马车上也是红炉未停,竹居内的银炭更是早已暖了满室,故也不曾染了风寒。
虽然时人都道秦家郎君俊朗无双,近年在泽州兴起的秦家生意也是由他一手打点起来,但进了这竹居,在外面运筹帷幄的秦郎君却说不上半句话。
她只微微动了动,刚睁开眼,便对上阿窈那双明亮的眸子,接着便是那令她头疼不已的熟悉声音:
“阿舒!小姐醒了!快把参汤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