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沉静，无波无澜，从容而略带沧桑。
“青梧姑娘先前说认识我？”
青梧点头：“没错。”
燕鸣道：“不知青梧姑娘和我是怎样的认识？”
青梧定定地凝望着他的脸，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燕鸣表情略显惊讶。
“怎么？戚公子不相信么？”青梧笑说。
燕鸣笑了笑道：“实不相瞒，当年我母亲被寄生妖术所害，又被赤火所伤，虽然勉强保下我一命，我却因为妖术和毒火，生而为魔。被师父救回去后，一直关在大觉寺宝塔下用佛法驱除魔性，直到十五岁那年我魔性大发，杀了大觉寺数十弟子逃走。然而六年前我身受重伤，魔性虽然散去，但离开大觉寺后十年的记忆却也成了空白。”
青梧惊愕地看着他。
燕鸣继续道：“师父说既然忘了便是命数，让我不用强求去寻找。可我明白，定然是因为那十年我被魔性所控制，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他老人家不希望我想起。”他轻笑了笑，又说，“青梧姑娘是侠义之辈，而曾经的戚某是魔，所以听到说我们曾是朋友，有些意外。”
青梧想起燕鸣曾经许多次说自己生而为魔的话。她当时恨他为何是魔，现在才明白那样的恨对他多不公平。
他原本是身份尊贵的太子，父母是大启开国帝后，却为恶人所害，生下来便无怙无恃，因为生而为魔被镇压在宝塔之下，又因为魔性杀人。
让一个本性为善的人，知道自己手上曾经沾满鲜血，该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她嚅嗫了下嘴唇，道：“其实云轻法师说得对，既然你已经忘记前程往事，也许就是上天注定，没必要强求。”
燕鸣眉头微蹙，问道：“所以，我真的做过很多恶，杀过很多人？”
青梧犹疑片刻，还是点头，又赶紧道：“但这怪不得你，应该算在启明帝头上。”
燕鸣确实释然般叹了口气，笑道：“青梧姑娘不用担心，我对曾经的事已有心里准备，听到你这样说，反倒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不管怎样，是我做的我就得承担。”
几日相处下来，青梧自是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从容坦荡的侠义君子。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燕鸣。
她忽然有点想笑，实际上也确实轻笑出声。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燕鸣面露不解：“怎么了？”
青梧摇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戚公子，认识你的人都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包括萧大人。暂时你还是不要暴露真容为妙。”
燕鸣点头：“我明白，若我这个前太子曾经是杀人如麻的恶魔，那些人便有理由光明正大追杀我。”
原来他早已想到，难怪一直不以真容示人。
青梧沉吟片刻，道：“不管怎样，我会一直和你站在一起。”
燕鸣有些讶异地看向她，毕竟作为刚刚相识几日的人，这样的承诺，有些突兀。
青梧又赶紧笑着补充：“我是灵凤族，先皇后是灵凤神女，我们都的目的都是为了灵凤之乱翻案，我自然要跟你一直站在一起。”
燕鸣愣了下，笑着点头道：“没错。现在想来，难怪我一直觉得和青梧姑娘投缘，原来本就有这么深的渊源。”
青梧轻笑了笑，道：“戚公子现在和我不仅是朋友，还是一半的族人。以后戚公子就同萧大人他们一样叫我阿梧。”
“好，阿梧。”燕鸣从善如流道，“你也不用再叫我戚公子，我长你几岁，唤我燕鸣大哥就好。”
“什么？”青梧惊愕道。
燕鸣笑了笑说：“我姓戚，名唤燕鸣，是师父取自梁下新燕，乳燕初鸣。”
青梧怔了半晌，忽然忍不住笑起来，边笑边道：“嗯，燕鸣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