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点点头:“不仅没有死,这次朱雀门的事,可能幕后主使就是他。”
“你的意思是,周巡是魔尊无名所扮?”
青梧:“……”好吧,他没有立马觉得她是信口开河,已经算是对她这个凡人废柴无条件的信任。正常人能联想到的,大概也就是放赤火烧掉朱雀山庄的周巡。
她犹疑片刻,摇头道:“不是,周巡或许只是他的一个帮手。”
萧寒松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发觉她脸色罕见的严肃,眼睛里丝毫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虽然这个少女只是个凡人,但他从来没把她当成普通凡人。
他沉默了片刻,好整以暇道:“阿梧姑娘,我相信你说这番话一定有你的理由,魔尊无名不是寻常魔修,若是他真的没死,那苍生必然又是一劫。你把你知道或者你的猜想,一五一十告诉我。”
青梧望着他认真的黑眸,脑子里浮现燕鸣温润如玉的面容,忽然就如鲠在喉,半晌说不出话来。
萧寒松微微蹙眉,道:“阿梧姑娘,你知道什么,还请都告诉我。”
青梧舔了舔发干的唇,一字一句道:“我怀疑燕鸣就是魔尊无名。”
“你说什么?”萧寒松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萧大人,你先冷静!”青梧生怕他声音太大,打草惊蛇,她抓住他的袖子,满脸惊慌地小声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我现在告诉你,是希望你能有所防范。”
“可你和燕鸣兄?”萧寒松仍旧不可置信,毕竟她和燕鸣关系实在不一般,怀疑谁也不该怀疑在他头上。
青梧道:“我第一次见到燕鸣,是你们围剿他的那个晚上后半夜,他受伤昏迷在我们村子附近,我救了他。我一直以为他是那晚参加剿魔大战的散修,直到最近,我发觉了一些不对劲,才怀疑他可能就是魔尊无名。”
“什么不对劲?”萧寒松问。
青梧想了想到:“前天大半夜的时候,我看到过周巡去过燕鸣房间。”
“就这个?”
“还有……”青梧顿了顿,“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赤火中全身而退吗?因为我身上有赤羽。”
“什么?”
“前几日燕鸣送了我一个香囊。我昨晚睡觉前,想着香囊有烟味,就拆开准备把花瓣换掉,不想看到了里面的赤羽。之后燕鸣拿着一个花包进来,替我换掉了香囊,悄悄将赤羽拿走。”
萧寒松眉头蹙起:“你的意思是说,他一早就知道周巡会放这场赤火,或者说,这是两个人合伙做的。那么他回去救柳掌门……”说到这里,他面色一震,“他根本就不是去救人,或者说他不是去救柳掌门,而是救周巡,然后杀了柳掌门。”
“如果他是魔尊无名的话,你的这个推论就是对的。”
萧寒松沉默下来,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话。
青梧觉得自己选择把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他,算得上明智,至少他不会怀疑自己这个凡人,甚至开始一起推论可能性。
过了半晌后,萧寒松终于开口:“魔尊无名修为深不可测,当初玄门用破天阵成功诛杀他,是因为他的魔功恰好遇到瓶颈。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这么久以来,我一点都未觉察到他的魔气,那恐怕是他的魔功已经大成,只怕破天阵都已经奈何不了他。”他顿了顿,“不管怎样,多谢阿梧姑娘对我的信任,觉察到不对劲马上告诉我。这事儿非同寻常,在没有万全的应对之前,不能打草惊蛇。况且……这也只是猜测,就算这些事都是他所为,也不代表他是魔尊无名。”
青梧想把当初救错人的事一并告诉他,这大概能让他彻底相信自己说的话,但又实在难以启齿,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只道:“之前在岳州城,我遇到魔兵,那些魔兵没有伤害我,反倒是在我亮出竹杖后,给我跪下。这竹杖是燕鸣送给我的,用他的血注入了灵力。”
萧寒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总之现在一定不能打草惊蛇知道吗?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的。”
萧寒松看着她苍白惶恐的表情,一张冰块面瘫脸,难得露出一点笑容,道:“阿梧姑娘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青梧苦笑道:“是我当初救错了人,我怎么样没关系,只希望能阻止他继续为祸人间。”
如果燕鸣真的是魔尊无名,那么从上岸开始,他手上沾染的每一道鲜血,她都有一半的责任。
更可怕是,拯救苍生的天选之子不复存在。若是将来这个世界妖魔横行,生灵涂炭,无人解救,一切也都源自于她当初看脸救人犯下的错误。
她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罪人。
最荒谬的是,她对这个魔头动了心,哪怕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知道他一直在欺骗自己,也无法将这几个月点点滴滴的相处全部抹杀。
*
青梧和萧寒松面对面各自若有所思陷入沉默,甚至还保持着一个倾身向前,一个拉着对方袖子的姿势。
“阿梧,梅菜烧饼买到了,你看是不是你要的口味!”
燕鸣推门而入,看到屋子里的两人,本来舒展的眉头,轻轻蹙起。
青梧后知后觉地回神,赶紧松开萧寒松的手,而萧寒松也像是欲盖弥彰一般,轻咳一声,退开两步。
“萧大人也在?”燕鸣道。
“我听说阿梧姑娘不舒服,就来看看。”
燕鸣点点头,笑说:“萧大人有心了。”
萧寒松看向青梧,与她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道:“既然阿梧姑娘没事,那我就不打扰了。周巡如今下落不明,沈大人那里还有许多事要我做。”
燕鸣对两人这微妙的亲密,有些不虞地眯了眯眼睛,皮笑肉不笑道:“萧大人您忙,阿梧有我就行了。”
“嗯。”萧寒松又看了眼青梧,对他行了个拱手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