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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蜀道之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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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王常年在京,难得外出一趟。又因他精擅马术,得此机会释放天性,满腔意气风发,率几十人浩浩荡荡,如风驰电掣般连夜出了城,一路官道畅通,次日便至河间府献县,在此稍作停歇,待人马休整后再继续出发。

众人皆精神饱满,驿站里时有谈笑声,南来北往的消息都要好奇地打听两句。

信王的心腹金裘却不敢放松警惕,这支队伍里大多并非信王亲信,他盯着众人半晌,才松下暗着腰间佩剑的手,一转身恰好瞧见信王执着马鞭,负手立在亭中。

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远处也有一座送客亭,两个书生正长揖告别。

绕过身再看信王,俨然面色凝重,与刚接旨出城时的状态相差甚远。

“身后没有跟来的尾巴吧?”信王转过身,抬了抬眼皮,马鞭被捏得有些汗津,指腹微微发麻。

金裘抱拳道:“殿下放心,后头留有人看着,至今并未发现异常。”他顿了顿,觑着他的神色:“殿下是担心……”

“父皇派我去接应任鲁,其中又以佘宁一行罪犯为重,虽不算什么大事,但最近本王诸事不顺,此次权作一个契机。只是佘宁若当真进了京……”

话音渐渐低下去,他敛了神色,闭口不言了。

半晌复又带着些许疲倦开口:“添香茶馆的事,查清了吗?”

“纵火之人已身亡,属下无从入手。据生还者所言,与往常无异。殿下,或许当真是意外呢?”

“本王隐隐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信王目光冷峻,将手里的马鞭丢到金裘怀里,“东宫那边,还是没找到机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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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对太子起了疑心,他就打算放弃石喜这颗棋子了。只是随后发生的一连串意外,让他有些犹豫不决,到现在却已再难动手。

金裘摇头道:“石喜与我们已经断了联系,属下担心……”

“她若真发现了什么,要么有所顾虑,要么在静待时机。暂时还是这边要紧,你教人盯死了,有机会直接解决了石喜。再者,目前她也没什么证据。”

语罢伸手一揉眉心。这一回他没有机会同李家商量,麻烦的是无论佘宁是否平安归京,于他和李家而言,都是打击。

金裘见他回身迈步,追上去又低声问一句:“殿下,那任鲁那边……”

信王脚步停下。不远处的马厩里,一匹枣红马正埋首吃草,时不时低鸣一声。他目光凝在健硕的马腹上,语气一沉:“动手罢。”

两害相权取其轻。

还未等金裘应声,又补充一句:“手脚利索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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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西苑仍旧灯火通明。原是再冷清不过的一个角落,如今因天子居此,私底下竟也有几句潜龙之渊的传言,连同附近的宫人也都油然生出几分倨傲盛气。

皇帝的住所附近便有一座闲置多年的宫殿。先帝好道教,便索性于此殿设观行香,也供几位道人居住。先帝崩后道士被遣散,此后便搁置下来。

然而最近,里头的香火又续上了。殿中仅有两名道人,一师一徒,师父人称尊称“吴天师”,徒弟不知名姓,寻常也不见他走动,只听闻他面容被毁,险些惊到圣驾,是以一直带着面具。

兰怀恩回去时正巧与师徒二人打了个照面,不免多看了两眼。

皇帝对二人尊崇礼遇,他清楚个中缘由,却并不打算做什么。

进殿后看到皇帝已就了寝,里头悄无声息。他朝宫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众人下去,方才轻手轻脚上前几步,于榻前躬身,压低嗓子唤了一声。

“陛下。”

帐中传来一声模模糊糊的闷哼,算是应声。紧接着又听见翻身的声音,他不敢掀帐子,只温顺地跪伏在地。

“信王殿下将入顺德府境,但任大人一行……”他刻意顿了顿,觉着空气都静了一瞬,接着才道,“探子来报,说有人欲刺杀重犯佘宁。”

皇帝冷哼一声,打个哈欠:“朕就知道有人坐不住。左右那群人入京也是脏了京城的地儿,几条命算得了什么?朕交代你的事,办好了么?”

“陛下放心,佘宁眼下除了那条命,已再无用处了。”他将头一低:“陛下英明。”

“兰怀恩,你觉得是谁?”

皇帝将帐子掀开,侧身半躺在床上,眯着眼看他。

“臣愚笨,目前眼花缭乱,并不能辨别是非。以佘宁做饵,还是陛下点拨的呢。”

“你这狐狸,太过狡猾。”

兰怀恩垂下眼,虚虚一笑:“臣是只笨狗,向来都是陛下指哪儿,臣咬哪儿。”

皇帝乜斜着看他:“朕喜欢你听话。”

兰怀恩乖巧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