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听闻也不过两三日而已,陛下不必担心。”
皇帝沉默半晌,不再说话了。兰怀恩见机禀道:“陛下,孟学士什么都不肯说。”
皇帝霍然看向他:“朕让你审他了?”
“无陛下旨意臣怎敢私自妄为?只是狱中阴寒,孟学士年纪大了,臣怕罪犯出事,便私自去看了一趟,没动他。”兰怀恩一向大胆,又常在御前行走,皇帝的心思也能摸出来一两分。
皇帝“嗯”了一声,道:“他到底是老臣了,即便有什么不轨之心,朕也得给几分薄面。本也没想着要他性命……”
他话音一顿,忽然问:“孟淮入狱后,外面有什么动静么?”
“回陛下,眼下内阁不太/安定……毕竟孟学士在朝中一向德高望重,几位阁老对此莫衷一是。”
皇帝不置可否,目光移向墙上那两张画像——分别画的是文淑皇后和温惠皇后,神色不禁深沉几分。
“那太子呢?孟淮是教她的老师,她在做什么?”
提及太子,兰怀恩便不敢轻佻了:“太子殿下这几日政务繁忙,于孟学士一案只说陛下发旨前让狱中不可怠慢,其余未曾多言。”
皇帝轻笑一声:“她倒谨慎。朕竟不知该说她心狠还是该说她沉得住气。”
兰怀恩本想问一句“那陛下是想让太子来求情来是不想让太子求情”,话到嘴边却忽然又咽了下去。说不定现下皇帝就是在等太子的态度呢,毕竟迟早都是要牵连到东宫。
“朕记得,你干爹是去年离世的?”皇帝冷不丁问出来这么一句,倒叫兰怀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有些意外,脸上原蕴好的笑意顿时凝住,低低应了个“是”。
兰怀恩七岁被逐出徐家,由太监兰择忠抚养长大,更名换姓进了宫,多年摸爬滚打才爬上了这个位子。他生母死得早,兰择忠对他的恩情远比徐家生恩大得多,已是他心底唯一的亲人。
他知道报恩,几年前自己在宫里站稳了脚跟便求了旨意将干爹接出宫养老,直到去岁年逾古稀的兰择忠寿终正寝,他也算为其养老送终了。
此时忽然听到皇帝提起他,心底忽然一软,连惯有的警惕都放松了些。却看到皇帝忽然摊手,示意他来看。
他习惯性伸长脖子作殷勤状,待看到皇帝掌中的东西时,瞬间脸色苍白——那是一枚香囊,以素白的锦缎缝制,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色,连上面仅有的那朵兰花暗纹,也白得只有在侧光下才能瞧得清楚。
但宫里、尤其是御前,除却国丧,是不许宫人戴丧的。更何况现在把柄还是被皇帝亲自发现的。
兰怀恩心头如闻惊雷,只先扑通一声跪下去。
“奴婢该死!”
皇帝漠然看着他,仿佛兰怀恩并非宠宦,而是无关紧要的一个人,他放下帷幔,声音从里面飘出来:“烧了罢。你的孝心好好藏着便是,你是御前的人,不该招摇的时候尾巴夹紧了,没得丢朕的人。”
兰怀恩连声谢恩应是,片刻后感觉帐子里呼吸逐渐平稳,才从地上捡了香囊悄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