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一咬牙,搂了搂怀里的儿子,面容不禁温和下来,吩咐王妃:“带堂儿去后院罢。”
王妃默默福身告退,掀帘走时又回头望了一眼。下人正在给永安王脚上换药,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强忍着痛意,一张脸不可控制地扭曲着,想朝她笑一笑,却只能僵硬着点点头。
永安王妃眼角一涩,鼻子微酸,却只作势伸手招呼乳母先出来。
待永安王妃走后,永安王才扬首示意贴身侍卫金辟近前来。
“金裘如何?”
“殿下,他这几天病得厉害,高热不退之际满嘴呓语,只说在东厂再没有多供出来其他的东西了,求殿下饶恕。”
“这套说辞本王已听厌了,”永安王看了看裹了纱布的脚,随意往椅子上一搭,一听见金裘这个名字,只觉得百感交集,“他全须全尾儿地从兰怀恩眼皮子底下走出来,本王虽体谅他,但也不可能再信他了。”
“可东厂不用刑教人招供的手段多的是,他……”
“本王不想听这个。罢了,你且说外面关于东宫的传言究竟为何,乱七八糟都是一些不着调的东西。”
金辟便依言说一遍,仍是那些话,他也极为难:“只说是太医也未诊断出什么,大多由人臆测捏造。”
“那茶太子还喝着?”
永安王有些惊奇,自几月前太子驾临王府扬言要避暑那一回,引出来石喜,他还以为太子已识破了呢。
“这属下确不知晓。但约莫十天前,咱们在东宫的探子隐约传出消息,说太子提了几嘴,说是今年的茶似乎格外有滋味,要人出去买呢。想来是没有断过。”
永安王轻啧一声:“现在才查出来,怕毒性早已深入脏腑了罢。川芎倒也算是好东西,瞧她体弱,便当给她益气补血了。”
只是那茶里除了这样的好东西,还有其他毒性甚微的草药,不常见,药性也不猛,只在关键处一击即溃。
他侧过头,又问金辟:“当时那个大夫是怎么说的?得多长时间?”
“过不了今年。尤其是太子速来畏寒,若能按原计划饮到冬季,她撑不过去一场风寒。”
“但看如今的情形,我们得顺势帮她一把。也不必拖着夜长梦多,毕竟李家已经够让人失望的了。”永安王打了个哈欠,继而声音低沉:“过几日密请几位先生来府上,朝堂上势力式微,总得抓住点靠谱的权力。本王会给窦将军去信,请他们过来商讨。”
窦平戈,乃平辽将军,辽东地区赫赫有名的总镇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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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知晓太子又病倒时,已是傍晚。
自刘院判走后,他一整天心绪不宁,已请道士来过两三趟,道士一开口即是这豹房有阴邪之物。皇帝浑身过了一阵冷汗,连忙命人去查。
又思及中午刘院判所言,可能是饮食上不对,皇帝当即面色一冷:这难不成是有人要谋害天子?
谁知还未查清楚,便有人来报,言东宫亦染病。一问可不得了,竟与他的症状有些相似。
近日的确不思饮食,精神不济。
只是往回想一想,太子这症状未免太早了些。皇帝直接派了兰怀恩前去探望,顺道又叮嘱一句:“你教她也查查,东宫是否也有阴邪之物。”
兰怀恩领旨告退,临出门前对正在仔细搜查的孙善使了个颜色。晏朝眼前这一计,他是心知肚明的,是以并不着急。
一路经过某些宫院,忽嗅到桂花的浓郁馨香。他猛然意识到,原来秋意是这样突如其来地渐深的。
今年四季行过的痕迹,全在她案角那瓶花里了。他从未这样仔细地关注过花期。
他放慢了脚步,唇角莫名漾了柔和笑意,吩咐随行太监先等着,自己钻进了那所无人的宫院。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伤寒杂病论》原文:“暑气炎热,肺金则伤。湿生长夏,病入脾胃。燥气先伤,大肠合肺。”
②竹叶石膏汤,参考《中医方剂大全》
③参考《伤寒杂病论》、百度、《脉学阐微》
PS:中医这块,外行人只能尽力,或许错得离谱,我认真查,您随便看~别听我瞎说!</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