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揉了揉眉心,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陈修也拉住他道低声劝:“御前休得放肆。”
长生怯怯地看了一眼任鲁:“我做错了吗?”但任鲁原就粗糙,自然没能领会他的意。
当初他停下休整,这小孩忽然跑过去拉着他的袖子,一路领着他往山崖下走,指着水面叫了一声“爹”,又拿起藏在石头下的半截断刃。身边的随从试探着问了一声:“于处沣的死因另有蹊跷?”
长生点了头,后来一路跟随北上。
一路他能表达出来的话并不多,寥寥几个字也要让人猜很久。
长生眸子黯淡地垂下,静静等待。
长乐郡王进殿时,身旁还跟了个太子。皇帝有些意外,待她行完礼问了一句。
晏朝道:“儿臣今早去信王府探望四哥,他忧心李家,是以儿臣来看看。”
果然见皇帝眉间不悦之色尽显。他即便知道晏朝是故意而为,也明白信王此时定然是牵挂着李家的。
“既然来了就听着罢。”他丢下一句。
晏斐路上已知道大概情况,进门时便看到那个瘦弱的身影。他走过去,轻轻问长生:“小哥哥,可以给我看看你的画吗?”
长生迟疑着点头,将画又递给晏斐。
他看到晏斐白皙娇嫩的小脸,双眸明亮纯净,认真起来,连眼睫都在轻颤。
晏斐仔细看了半晌,似乎也有些为难:“那我猜一猜吧,如果猜对了你就点点头。”
“那个傍晚,太阳还没有落,山崖很高,水流很急,你害怕地躲在石头后面,看着河边的一切……”
长生点头,鼻尖忽然有些泛酸。
“有人从上面往下放箭,有人拿起长刀,砍杀要逃跑的人。你的眼前只看到了鲜红的血,然后你哭了,流了很多很多的泪。”他看到那一滴模糊的泪迹,心里到底有些难过,还是问:“是你爹爹吗?”
长生点头。垂首开始画下一张。
依旧是简单的笔画,但晏斐都磕磕绊绊地解出来了。
“掉进水里的一杆旗,上面写着于字;杀人的那些人,腰上系的是……”他挠挠头,看了一眼长生。
长生于是将脖子上那根日夜都不肯摘下来的吊坠拿出来,展示给他。
——那是一块缺了角的玉印。但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李时槐启事”五个字,晏斐识篆字不全,但简单的能认出来。才念出声,便见一旁的李时槐要扑过来去夺那印。
晏斐往长生面前一站,脆生生地呵斥一声:“不许你放肆!”
玉印极小,呈上去待皇帝过目毕,亦是面色僵冷。
李时槐犹作挣扎,提笔“臣冤枉,有人栽”后面的“赃”还未写完,皇帝已火气上涌,拍案而起:“你人在京城,谁能将你私印带去四川!”
邱淙开口道:“陛下,佘宁早已招供,于处沣死因存疑,而在此之前,于处沣与京官有来往。”
兰怀恩默契地接了一句:“臣从李家搜出来几封落款为于处沣的信件,只是时间似乎有些久远,信纸都泛黄了。”
此时不必他拿出来,也知李时槐无从抵赖。
皇帝挪了挪身子,将手中的玉印丢到一旁,冷冷看着他:“朕记得,今年年初,曹楹之子曹弗在觉慧寺遇刺身亡,后查清乃前锦衣卫指挥使陆循所为。朕一直以为他是因为记恨曹楹告发孟淮欲报仇泄愤,可是李文遂招供说,是你私下以其家眷性命要挟,指使陆循暗杀曹弗。”
当初曹家的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最后只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伏法。有人虽疑过陆循动机,但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至今想来也荒唐,他一个才升任指挥使的锦衣卫,如何敢贸然刺杀朝廷命官?
李时槐手中的笔顿然从手中一滑,墨迹溅在雪白的纸上。刺眼的阳光一照,纸张有些泛黄。他看着纸上发丝的影子在微微颤动,眼里闪过一丝颓然,终于瘫倒在地。
晏朝在此时忽然开口:“陆循既然是你李时槐的人,那在福宁寺刺杀本宫的陆衍呢?他又是如何短时间内召集人手,勾结寺中僧人……”
“我认罪!”李时槐惶急一喊,竟忽然发出尖利的嗓音,比宫中宦官的声音还要刺耳。
这一喊着实吓到了所有人。只见他面色发黑,颤抖着唇,断断续续加了一句,嘶嘶的惊悚感,声音时有时无:“是我刺杀的太子……”
晏朝步步紧逼:“你刺杀本宫,是因私怨,还是为旁人谋划?所谋为何,是要谋逆篡位,还是另立新储?”
李时槐再发不出一声,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溅出数尺远。
作者有话要说: 改文案后好像有好多天使离开啦~
[cp]改的文案,设定没有改哈,就是觉得男主人设太模糊了,所以索性把初版的男主版加进来了,又完善了下剧情(看了看大纲,觉得皇太女放进来比较好)。文案场面后续都会出现~[/cp]
感谢还在的宝贝们~
李家倒台后信王也不会远啦,离目标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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