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叫他附耳过来:“左右都差不多,断一个月也没事,不如以好充次……”
石喜拧眉,嗓音微尖:“这是大事。不行,我得去找殿下商量!你再好好查查后院,是不是有细作了,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在石喜还在火急火燎往信王府赶时,晏朝一行人已快到府上。
一路兰怀恩的神色都万分凝重,再三确定她喝那茶,眼下并无危险才放下心。他绞尽脑汁思索,除却添香茶馆外,还有没有其他可用信息。
“臣记得,信王府中茶的采买,有一部分的确来自添香茶馆。但目前除却知晓李夫人是茶馆主人外,并无确切证据证明与信王有关。”
晏朝冷笑:“他自然懂得借刀杀人。”
兰怀恩继续道:“李夫人程氏祖籍眉州,离盛产蒙顶黄芽的雅州不远,程家生意做得很大,前些年听闻还与茶课司扯过关系……”
茶户同西番进行贸易已有近百年,其中各种摩擦冲突也不少,隔几年便要生出乱子,后便在雅州一带设了千户所,又设茶课司以平互市。
“雅州?”晏朝忽然打断他,没由来地联想到近日朝中所言上川南道叛乱一事。
会有关联么。
兰怀恩见她神思,大概能猜出七七八八,也不打扰,直到将至府门前才提醒一声。
他于角落下了马车,道了声“殿下当心”便告退离开。
晏朝至前堂时,府中太监说信王正在更衣。她默然坐下,看着下人上茶,随口问了句什么茶。
答说是蒙顶黄芽。
晏朝忽地冷嗤一声,果然是滴水不漏。信王可不爱蒙顶茶,更不爱黄茶。
那侍从见她骤然不悦,一时不知因何,却只顾得上战战兢兢请罪。
晏朝皱眉,淡声道:“信王府大约不知本宫习惯,茶烫了两分。你下去罢。”
说罢见他谢恩退下,方端了茶杯,指尖不由得一凉,心道这一杯该不会放足了毒,就等她一口毙命……
虽知信王定然不能让她在信王府出事,但以防万一,还是当心为妙。杯沿靠近唇边,却未触碰,轻轻呼吸间清香悠然。
正出神,信王已迈步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抬手揖道:“太子难得驾临,果真叫寒舍蓬荜生辉。”
晏朝放下茶杯,亦随便客套两句。
看到他目光定在茶上,不动声色地说:“前几日听说京城有家添香茶馆,里面茶不错。方从茶馆过来,又品了四哥府里的茶,方知传言不实。同为蒙顶黄芽,四哥的茶便莫名更香。”
她略略垂着眼眸,余光果然瞥见信王面上笑意又淡了几分,神色略有些僵硬。
空气骤然静了一瞬,随即信王打破沉寂:“……那茶馆太过偏僻,来往皆白丁俗人,哪能有什么好茶?太子的东宫还怕没有好东西?”
两人相视一笑。
晏朝出言表明来意,倒令信王怔了怔。她稍有疑惑,凝眉缓道:“斐儿没告诉四哥吗?”
“哦……斐儿此刻正在后院陪堂儿,我叫人领太子过去……”
“殿下,石喜有急事求见!”忽有随从不知轻重地仓皇跑进来,一看便知年龄尚小,仿佛是新来的不懂规矩。
信王周身一冷,先斥道:“太子驾临,何事至于如此莽撞!来人,先将他拖下去。”
晏朝面露怔然:“我在这也不能妨碍四哥办正事,那人叫……石喜?东宫仿佛也有个石喜。我倒想看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话至最后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
她已站起身,静静等着。信王对身边太监点了头,片刻后人被带进来。
——果然是一张陌生面孔。
她笑了笑,摇摇头没在意。信王现下也在挣扎。
他必定也紧张。
那她就给个面子,暂不追究。
直至回宫路上,梁禄才问及此事:“……殿下,现在这一边逼着他一边又纵着他,用意究竟是……”
“围城必阙。”
晏朝蹙了蹙眉,低低道:“证据要拿也不难,只是仅用这件事要将他逼上死路,他狗急跳墙会做出什么我们全然不知。需得再等等。”
她在赌,雅州一事若是当真如心中所想,这件事又算得了什么。
“对了,兰怀恩放的那把火可稳当?”
“这……殿下可以信不过奴婢,但没理由信不过兰公公。他不仅放了把火,顺便还安插了个人进去。”
晏朝轻哂,垂下眼睫。
轿子在东宫门前停下,晏朝掀帘出来,一眼便望见天边的万丈云光。乌金缓坠,夕阳似血,身前身后的宫阙金殿,一面是暗色剪影,一面是潋滟流光。
许是马车轿子坐得久了,脚下轻飘飘的,一时如坠梦幻般虚浮。
是以那太监忽然苍白着脸出现在眼前和她说“永宁宫出事”了的时候,她还有些愣。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饮料,宋朝称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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