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怀恩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索性将灯稍稍往上一提,神情无辜:“陛下意思很明确了,臣怎么敢欺君?具体的还没细问,但臣找到人时,血顺着柳树淌下来,实在凄惨得很。”
他撇撇嘴,“啧”一声:“看来,信王没留住他。他自己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计维贤把他推出去要杀他,到信王府许是又察觉到信王的杀意,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才逃出来……”
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成安不肯认命,却不知道自己早成了一步死棋。
倒是成全了兰怀恩。
“不过还得多谢殿下,在御前拖了那么久时间。臣困在那里,差点就回不来了。”他动了动唇,牵出一点笑意。
之前时间紧,两人还来不及商量意外情况便匆匆行动。
宫里头,邱淙前脚面圣,晏朝后脚紧跟着就求见,时间分毫不差。自见到皇帝的那一刻,时间就已经是倒计时了。她自然半分不敢懈怠。
晏朝看着他的笑脸,默了默问:“信王对你下手了?”没等他回,又问:“你受伤了?”
兰怀恩没应,算是默认。只说:“确实起了冲突。但臣占上风,手里还捏着一个成安,他不敢轻举妄动。再者,今晚折了一个计维贤,他怕也没精力再折腾了。”
“你伤到哪儿了?”
兰怀恩不理她的询问,缓了口气,靠近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步,神色飞扬,颇为得意:“巷子里大战一场,信王府侍卫死了近五十人。”
晏朝忍不住蹙了眉:“你这么大阵势,信王不会善罢甘休。”
“小伤,无关紧要。多谢殿下牵挂。”
“……”
他故意的。
兰怀恩叹气,一摊手,手里的灯摇摇晃晃:“殿下不是说了,臣和信王算是撕破脸了么。这要是不打一场,怎么能划清界限?再者,无论是信王府,亦或是李氏一党,要和东厂对立,都得仔细斟酌。眼下还只是追查逃犯而已,臣的态度都够他们琢磨几天了。”
晏朝突然有些恍惚。
是从什么开始起,兰怀恩给她一种错觉,让她觉得他乃至东厂,都是温和的?
仿佛很久以前,兰怀恩还说过一句话:“文臣的嘴再利,也利不过东厂的刀。”
他也曾是敢与朝堂对着干的人。当然,彼时皇帝对他的态度也与今日不同。东厂自设立至今近百年,职责基本不变,权力轻重起伏。
至如今宣宁一朝,皇帝曾有意打压过,但体制早已成熟稳定,又牵扯甚广,加之兰怀恩上位后异常乖巧,便作罢了。
记忆撕开,她模模糊糊地想起来,似乎他也见过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的样子。
那么,他在她面前,是在刻意伪装吗?
“……殿下?”
兰怀恩发觉她在发怔,忍不住轻唤一声。
“嗯。”
“臣还以为,您今晚会留下计维贤。毕竟从他嘴里能撬出来的东西,更值钱。”他还想着,她要是当真有那个意思,信王未必能逃过这一劫。
“给计维贤生路,就是给信王生路。他既然能暗中潜伏那么多年为信王当细作,说明是有几分忠心的,不见得就能招出来我想要的东西。万一又借此生其他事端,反倒是个麻烦。索性做个了断,一了百了,也无需再挡着你的路。”
晏朝朝远处望了一眼,宫灯繁密处,已有车轿在前面侯着她。然而她没有丝毫要加快步伐的意思,慢慢走着,有些贪恋这份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