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督公相告,”她今日客气得有些过分,一回神看到兰怀恩半惊半疑的复杂眼神,轻咳一声,道,“你回去罢,本宫稍后会前去面圣。”
除却这一件,应当还是有其他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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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怀恩回到东厂时,程泰紧接着来报,说已被逮捕的那名太监欲自尽。他正在洗手,方将手从铜盆里拿出来,腕上的动作一顿,又随意用帕子擦了擦,点头道:“意料之内的事。”
转过身看着程泰的脸色,又问:“人死了?”
程泰答:“没有,拉回来半条命。邱指挥使毕竟有手段,经过这一遭,要撬开嘴可就简单了。”
兰怀恩将帕子往盘中一撂,轻嗤一声:“他要是早招了还好,眼下偏偏要嘴硬拖着。拖得越久,更让人怀疑背后主使居心叵测,计维贤地位也更危一分。”
他抬脚往外走,程泰紧跟在后面,颇有不解:“那督公……计维贤难道不知道这道理么?”
“他知道。但他更知道,那典簿若至死不说一句话,他便是没有一丁点的嫌疑,”他伸手整理头上冠帽,又挠一挠鬓边细发,吩咐道,“北镇抚司拷讯犯人时,你亲自去旁边听记,务必一切仔细。”
“是。”程泰躬身领命,还要再问什么,斟酌半晌,终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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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公身处高位,从前并非没有遇到过类似构陷,然而也从没有像这一次这样麻烦过。
他手段素来果断,从不带水拖泥,要绕这么一大圈子来证清白——又或许,他从前才不管什么清白不清白,斩草除根事情了了算数。
虽说牵涉太子和皇子,还扯进了计维贤,但总体并不算复杂。督公现如今的动作很明显更倾向于太子这一边,对他自己仿佛并不担心。
程泰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是预备劝一劝的,后来忽然又觉得没有必要。若是督公与东宫绑在一条船上,以后行事可就更方便了。
他自己一向不必思虑那么多,只知道老老实实跟着督公干就是了。
再开口时只问:“咱们还需要对成安下手么?”
兰怀恩一脚迈出门槛,口吻漫不经心:“自然。计维贤手下爪牙不少,扳倒一个是一个,更何况,这一次可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
不过话虽这样说,成安的生死还是得由皇帝亲自开口才作数。
程泰颔首,又离他近些,轻声道:“督公,还有一事,属下不明……”
“说。”
“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孙善,您真的打算置之不理了吗?”他顿了顿,垂下头,按捺住忿忿不安的心绪,还是先认了句错:“属下自知不该逾矩多言……可督公毕竟常在御前,身边的人不清不楚,怕会误了您。”
“计维贤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我都忍了,还怕他个随堂?再者,太子现在还没精力叫人在司礼监搅什么风浪。暂时先搁置着吧,孙善与御马监那边关系不错,万事又爱当和事佬,没什么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