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朝进宫先回了东宫更完衣理了仪容才前去御前面圣,巧的是信王也在。兰怀恩将该回禀的都回禀过了,皇帝给他派了任务,御前太监便只有计维贤在。
信王见她进殿,转身一礼道:“太子可还安好?父皇已牵挂你多时,总算见你来了。”
晏朝目光微深。这是说她来晚了?路上原还犹豫需不需要回东宫一趟,眼下看来还是有必要的。信王惯会挑刺,若再多个御前失仪的罪名,她可就有些应对不来了。
她只颔首回礼,并不理会他,先朝皇帝行了礼,又告罪:“儿臣来迟,父皇恕罪。”
皇帝摆手示意她平身,将她周身上下打量一番,才道:“兰怀恩已经禀过了,说是太子受了伤,可传了太医?”
她一怔,旋即说道:“儿臣慌忙逃亡之际落了水,但并未受伤。劳父皇牵挂,儿臣现已无恙。”
信王面露关切之色,蹙着眉问:“究竟是何方贼人,能将素来稳重的六弟逼得慌忙逃亡?我听闻锦衣卫也已前去调查,也不知情况如何……”
晏朝正摇头,又听上首的皇帝道:“太子身为储君,离宫出行需当慎之又慎,岂能将自身安危当做儿戏?”
此番话也的确在意料之内。她原也不期望什么,只得躬身垂首:“儿臣知错。”
“你身边竟也连个跟着的人都没有。梁禄统领东宫护卫,却令主子独身遇险,有失劝谏之责,朕已罚过他,你要将人带走便带走罢。”皇帝将案几上的茶杯一推,挪了挪身子道,仿佛并不在意。
晏朝周身顿时一僵,正要开口,信王恰又插进话:“都知晓六弟仁慈,宽容待下,现在连个将你置于险境的太监都不忍心处置,却能眼睁睁看着照顾自己数十年的乳母暴毙,这……”
“生老病死,天命难违,”她侧身,眼中分分明明的哀色落入他眼中,声音低沉,“四哥又不在东宫,如何知晓我是眼睁睁看着无动于衷的。”
信王神色一滞,干笑两声:“那许是,传言有假……”
“行了,”皇帝出声打断两人,深深看了一眼晏朝,淡声道,“温惠皇后当年忍看骨肉分离,倒是成全了应氏与太子这对母子,应氏殁后太子予其厚葬,也不算负恩。”
听皇帝忽然提及崔皇后,晏朝心下顿时一凉。
信王低低应了声是。眼中划过一抹狡黠,皇帝提起来温惠皇后,那他的目的倒是达到了。他暗自琢磨,其实此事还可以再利用一下。
皇帝又不咸不淡地宽慰她几句,说是福宁寺一事会查清。
晏朝谢完恩便出言告辞,走出大殿,外面正巧又下起雨来,星星点点的雨滴斜斜落到地面上,立在阶上远眺天边,天色不算灰暗,一片洁净澄明。
小九看她上轿,方说及梁禄,晏朝点了点头,吩咐着人好生照看。
她眼睛稍酸涩,身上寒气未消,身上便忽觉有些冷。袖中手轻轻一攥,心道应当没那么娇弱。
起轿时她往大殿方向一看,动了动唇,什么也没说。母后为中宫数载,皇帝记住她的,仍旧只有那一年大雪里的分骨肉。
半路恰好碰到兰怀恩回宫。她静静看他一眼,随意问了句:“督公查清楚了?”
“臣正要去回禀,”兰怀恩回一句,又走近些,续了一句,“殿下受惊,需得好生歇一歇。若再见风,怕是要得风寒。”
她应了一声,与他相背走远。
作者有话要说: 狗皇帝,气死我了,越写越气,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