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还有几句话藏在心里,此刻深觉实在不宜宣之于口。他重又告辞,才转过身,身后又传来一句话。
“无论如何,后宫之事不是我们作为晚辈可以轻言妄议的。四哥若当真牵挂婕妤娘娘,便该多谨慎些。”
晏朝的声音很温和,轻哑里带着些叹息。信王如何听不懂其中深意,他有时忽觉得可笑,晏朝能压住他的,除了身份,还有什么呢?
他很给面子地回身,按着君臣之礼揖道:“谨遵太子殿下训令。”旋即拂袖而去。
待人走了,晏朝才将目光移回来,嗤笑一声,吩咐那太监将鸟放了。
年轻的小太监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殿下……”
晏朝没说话,伸手将笼子打开,那画眉已迫不及待地振翅逃飞,尖锐的利爪险些将她的手划伤。只觉眼前风影一闪,手中已经空空如也。
她走了几步,立在廊前,正面对墙边一丛绿意。一场雨将所有的花木都洗得清亮鲜活起来,萌动的生机却令她心底愈发宁静。
小九从殿外走进来,低垂着眉眼,于她面前站定行礼,踌躇片刻才说:“殿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p>奴婢将嬷嬷送出了京城,她仍是不舍得走……”
他自袖中拿出一封信,上前几步呈上去。
封了两层信封,每一层都是空的。晏朝一边拆,一边轻声说:“她既然已经认过罪了,也该知道,这样对她是最好的结果。”她够宽容了,只是满心的失望,也不愿再重蹈覆辙。
小九垂首低声:“是。只是嬷嬷放不下殿下您。”
晏朝抿了抿唇,没说话。将信纸拿出来后却没再看,只捏在手里。
那一晚她听着应嬷嬷的招供,周身已麻木到没有知觉。
年前年后,东宫莫名其妙走漏的消息皆是应氏带出去的,譬如某日晏朝何时出的门,又譬如她有意无意引小九与孟庭柯相见。
应氏是温惠皇后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心思细,又通文墨,平日里要做什么稍一动心思便不会引人怀疑。她自己承认了与贤妃的人暗中有交往,以她家中老母作为威胁。
她也不叫苦,只哭得凄惨。
晏朝当晚拦下欲自尽的应氏,叫人端了碗汤给她。不多时已传出消息,太子乳母应氏突发急症病逝。
应氏被抬上马车时尚有意识,晏朝摘一朵白玉兰簪进她鬓发,在夜色里落下几滴泪:“嬷嬷名为春来,生随春来,逝随春去,算是应了名字……跟花神走罢,来生便也不要再进宫了。”
身边一众宫人也跟着动容。
随后出了宫,晏朝暗中已将一切打点好,派人护送他们离开,又派人说给应氏最后一句话:“嬷嬷是本宫的乳母,本宫只容忍你一次,此生不必再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