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浮现出的是晏朝温和的面孔,他轻叹一声,太子最好别输,否则当真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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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会审于翌日辰正左右便已开始,主审是刑部尚书蒋实,大理寺仍是邓洵一在场,都察院也来了人,曹楹亦忍痛来观结果,加之太子和锦衣卫指挥使俱在,阵势倒是不小。
押上堂的犯人两位皆是熟人,未经过刑讯已各自招供,过程顺利地出奇。
其中细节由邓洵一向众人公开。与之前调查得微有出入,但与证据也都一一对上了。
买通刺客刺杀曹弗的是孟庭柯,最终以匕首致其重伤的是太监小宋和陆循,然而小宋于昨晚已畏罪自尽。陆循承认他与小宋同谋,同时也承认孟淮之死与自己有关。
当然,最顽固的是他身边那个少女,从头至尾不肯说一句话。要上刑时是陆循制止,逼迫其认罪,寺中僧人圆和为其所杀害,另有孟淮死前那杯酒中所投毒|药乃少女暗中为之。
零零散散,拼凑起绵延几个月的阴谋,最终一个也逃不掉。
曹楹情绪很低沉,会审结束后便直接回去了。于此案,他再未发表一句意见
暂时告一段落。
邓洵一却仍忧心忡忡。小宋自尽已是极大失误了,如今仅存的一个线索是那少女,其余人不明真相尚有情可原,但太子是明明白白知道背后是谁的。
可她仿佛并不想深查。
他心里不大舒坦。从一开始查不就是为求个公允么,可眼下真相并未查明呀。窝了一肚子闷气,他将怀里的公文丢给随从,又折返回去。
正巧知晓太子要去面圣,他便也顾不得太多,在转角处拦住晏朝的轿撵。
晏朝掀帘,看到邓洵一行礼正要说话,她抢先开口堵住他:“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眼下不宜深究。”
邓洵一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更憋屈了:“殿下是怕牵涉到贤妃和信王不好收场吗?若您当真不便言说,臣可自去御前进谏,相信陛下会主持公道。”
听他语气的确有些冲,晏朝不免蹙眉:“邓少卿现如今可有证据?你可知道你贸然去污蔑后妃和皇子是何罪名?”
她看着他,然而眼前的人似乎并不领情,他忽然退后一步跪下道:“供词即是证据。殿下既然主理此案,便有责任查明真相。现在还来得及……殿下,只要您下道令旨,臣即刻回去,接着查也好,审那少女也好,总归是要水落石出的……”
晏朝闭了闭眼,手上微不可查地一颤,良久轻声道:“暂时不必查了,你回去罢。
邓洵一默了默,坚持道:“于臣而言,即便曹弗与臣有血海深仇,也必定不容许他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本宫与曹弗没什么血海深仇,只是涉及禁内,自然不似你想的那么简单,”她轻喟一声,放下帘子,声音半分不减,“本宫很欣赏邓少卿的一片丹心。”
她并不想将话说得太透,且至此已无多少言语,她不愿多作解释,只叫他起身,又吩咐太监起轿。然而远远却仍看见他跪在道边,极为显眼。
他不明白,她竟也不希望他明白。
晏朝去御前稍迟,进殿时兰怀恩告诉她,蒋实已将会审情况大致禀报过了,皇帝已下过旨,可以说是没她什么事了
她心下沉了沉,正欲迈脚进去,兰怀恩忽然又在她耳边轻语两个字:“小宋。”
晏朝顿然醒悟。
作者有话要说: 督公日记:
我翻开日记一查,这过往没有日期,歪歪斜斜的每叶上都写着“抱大腿”几个字。
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