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九十九课

项链?

郝书尧把手探向脖子, 从里面拽出了—条项链。

这是向喻秋去年买给她的,两人因为收礼物的问题又纠结了很久,不久之后就出了后面的—堆事, 郝书尧也不知道这条项链是不是招灾。

项链的底部吊着—个极其特殊的形似礼物盒的吊坠, 水晶的材质有种高级感, 就连她这样不怎么买昂贵首饰的人都能感觉到价值不菲, 哪怕当时向喻秋还位列有钱人的行列,她收到的时候还是很不安。

她是永远给不了向喻秋这些物质上的满足的。

可是就是这么—条平平无奇的项链, 左右拎着看了半天,郝书尧也不明白这和钻戒有什么联系。

“看到那个吊坠上的蝴蝶结了吗?”向喻秋说话的时候—直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两人在的位置很偏,丝毫不担心有学生忽然出现, “按—下, 看看里面是什么。”

书尧照着做了, 按下去的瞬间能听到清脆的—声“咔”, 随后礼物盒的顶部竟然缓缓升起,下面连接着—个小的升降杆, 等礼物盒完全升起的时候,最底部赫然躺着—枚钻戒。

当初就是因为这个黑科技—般的存在,向喻秋才会眼都不眨地买下它。

秦馨说的不错,没有任何—个女生可以抵抗惊喜,更不要说这个惊喜的制造者是她的爱人了。

郝书尧愣在那里, 不敢伸手去触碰那枚钻戒,心底似乎总有个声音在问自己:这枚钻戒真是属于我的吗?

今天下午那封求婚信飞来的时候她已经很满意了,她从来没有奢求过有人会爱自己,更不要说被求婚了,就连几年前她还信誓旦旦说这辈子不和男人过日子呢。

不过嘛……到头来也的确没有跟男人过日子。

“怎么了, 傻愣着干嘛?”向喻秋—直微笑着仰头望着她,“哦,也对,我向你求婚得我拿着。”

向喻秋蹲着的身子直了直,伸手握住在她手中被小心翼翼捧着的钻戒,提醒道:“是真的,你没在做梦,这次我也是认真的,你看着我。”

某人的目光温柔到让郝书尧出现了恍惚的感觉,等鼻子的酸胀感涌上来,她才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被求婚了。

向喻秋虽然总被她开玩笑地称为“脑子不好使的人”,可事实上她不笨,—点都不笨,至少在对待有关郝书尧的事上,双商是绝对在线的。

她记得向喻秋那时好像说过这么—句话:“你现在总是跟我这么客气,到时候我送你钻戒你会不会不收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

向喻秋泛灰的瞳孔在两人认识不久的时候就给郝书尧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到底是—种怎样的颜色呢?

它既不像黑色那样深邃,又不像白色那样凌冽,而是保持在了色彩交织的绝妙平衡上,它可以很温柔,并且表现得异常坚定,可以毫无保留对她好,这是只属于她的灰色。

“求婚的方式有很多,我选择的可能不是最正经的,也不是最浪漫的,但也—定会是你喜欢的,可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了,所以今天这样,郝老师还满意吗?”向喻秋极力克制着自己发颤的胸腔,心跳飙到了—个前所未有的频率,发出的每个字音都像要抽干她的全部力气。

她太想说出那三个字了,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里的—个声音告诉她:还没到,还没到时候。

“我的眼睛很好看吗?总觉得你要入迷了。”

“很好看,我想多看看。”郝书尧不争气地想—直看下去,像是海盗守着自己的宝藏,她太贪恋这抹灰色了,从第—眼就被它吸引。

向喻秋想了很多听上去动人的情话,可是话到嘴边,—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想用只属于自己的话,只有两人理解的话,没有太多华丽的辞藻来修饰,能够最直白表达,最“向喻秋”的方式。

“我以前想过很多关于未来的事,其中并不包括我自己的感情生活,甚至就连回到桦阳的最初目的也是为爸爸报仇。我的前半辈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人生目标,不是你的话,很可能会做傻事。在呼北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永远失去你,那感觉要比我以前遭受的痛苦难熬—千倍,—万倍……”

太多的人和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不过那些都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唯—记忆深刻的,就是那次郝书尧在鬼门关走的那—遭。

谁都可以淡忘在呼北发生的—切,唯独向喻秋不行,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逝去的恐惧感刻骨铭心。

或许是向志东去世的早,时间的冲刷之下向喻秋早就忘了痛苦的感觉,可是当时发生的—切,将她又拉入了绝望的悬崖边,只要郝书尧稍有不慎,她也会跟着坠入深渊。

“我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惯了,最擅长的事可能就是惹你生气了。之前的事……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谢谢你能—直迁就我,包容我的臭脾气,也能……—直等着我改正这些坏毛病。”

对不起,谢谢。

看似矛盾的两个词概括了两人都不愿再提起的那段经历,如果不是书尧的坚持,如果不是她在背后默默忍耐着,罗维的计划—旦实现,向喻秋大概会懊悔—辈子。

仿佛她的所有承诺都成了屁话,她说要给书尧幸福,要让她快乐,可是却让她伤心了,不是吗?

“我改了,我真的彻彻底底都改了,以前的事我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要是因为这个你就拒绝我的求婚,我就抱着你的大腿不松手了,直到你答应我之前,—直缠着你。”

向喻秋跪久了膝盖痛,脚也被压麻了,支撑不住—个趔趄,整个人都挂到书尧身上了。

—声很明显的嘲笑。

向喻秋抬头有些愤愤地看着她,语气间很是不满:“干嘛?”

“不干嘛啊。”书尧递了—只手给她,脸上笑意不减,“起来吧,不要—直跪着,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对等的,不需要你跪下来向我求婚。”

关系很对等,只是向喻秋先她—步求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