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阿姨,可她也需要被保护。”
“你这个孩子啊,真是善良的过分。”梁柒月捏捏鼻梁,叹了口气,“行吧,这次我不告诉她,可要是她最后起了逆反心,我没把握能把她拉住,倒时候就靠你们自己化解了。”
“嗯,您放心。”郝书尧点点头,刚刚和妈妈的纠缠了那么久,困意袭来,只觉得眼皮发沉。
“你就安心休息,有阿姨在呢。”梁柒月看出了她明显精神不振,也就没有再去打扰,开门走了出去,让她安静休息。
向喻秋的善良勇敢似乎是继承自母亲的,郝书尧和柒月在一起,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情。
这是她过去三十年都不曾感受过的。
罗安市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大太阳,温暖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在这冰天雪地里吸引了不少市民走出家门。
可向喻秋的心情却烂到透顶,脑袋顶上像是聚集了数百朵积雨云,整张脸臭到谁欠她一百万一样,就连路过的小孩都不敢靠近。
赵婕跟她走在一起也浑身不自在,时不时用余光瞄着她。
“你一直盯着我干什么?”向喻秋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很不客气地质问赵婕。
“我……没,没事啊。”
“哦。”向喻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哦了一声就再次头也不回向前走去,而且步子换得飞快,赵婕有些体力不支,只好喊她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抱歉,是我走的太快了。”
你那何止是快,都快要飞起来了好吧?
赵婕心里默默吐槽,但仍旧勉强撑出一个笑脸:“没事,我跟的上。只是你怎么了?心情看上去不好。”
“没什么。”向喻秋依旧冷冷地回答,抓着一瓶矿泉水就仰头往肚子里灌,立马就被抢走了。
“别喝凉的,对胃不好。”
“啧。”小秋咂了下舌头咂,很不满地撇撇嘴,“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偶尔喝个冰水又死不了……”
当初郝书尧也是这么阻止她喝凉牛奶的,没想到到了这儿还被赵婕说,越想越烦。
“你该不会是和郝老师吵架了吧?”赵婕跨在一边的长椅上,虽然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
“有那么明显吗?”
“有,你都快写在脸上了。”赵婕看了看她逐渐皱紧的眉头,突然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似乎是第一次被人夸可爱,向喻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终于换掉了那张厌世脸:
“是,我俩吵架了。你说她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点啊?不是捏我脸就是薅我头发,现在都上升到语言暴力了。”
赵婕并不清楚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但隐约觉得以她俩的性格,再正常不过。
她也发现了小秋老师的性格易怒,很多时候做事不讲逻辑,直接什么都不想就莽上去了。热心肠是好事,但好心办坏事就又是另一种情况了。
“郝老师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你也别……”
“她有个屁道理,天天拿管教学生的那一套教训我,我觉得班里那些不写作业的小孩儿待遇都比我好。总说我不注意这不注意那的,她还不是自己生病被送到医院去了?”向喻秋抱怨连连,却忍不住在想妈妈跟她说的话。
书尧不是一个糊里糊涂过日子的人,平时总是她在照顾自己。可这样一个看上去就十项全能的人竟然生病不吃药把自己折腾到医院去了,很难不担心。
“郝老师是怕你担心吧?”
“我不担心她还有谁担心她?指望她那个只会问她要钱的妈和废物弟弟?”
还有她那半个师傅——田源。
她看不懂师傅到底在这个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诚然,书尧并没有跟她抱怨过父亲,来明目张胆找她要钱的人里面也没有老田。
可不作为也是一种变相的伤害,甚至比直接的伤害来的更让人痛彻心扉。
“你俩的性格差异太大,不多沟通的话难免会有分歧,说开了就好了,等忙完这边的事就赶紧回去吧。”
“我才不急着回去,等她给我道歉呢,不道歉我这辈子都不会去!”
向喻秋说的铿锵有力,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真的这辈子不回去了?”
“呃……我随便说说的,到时候看情况吧。”向喻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先跳离了这个话题。
由于梁柒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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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两人收到了电脑资料修复完毕的信息。
“怎么说,直接把这些东西交给教育局有用吗?”
男人拿出了一张纸,上面至少罗列了十个相关机构的名字,其中自然包括市教育局:“要交,而且不止交一份,这样才能保证彻底将他搞垮。”
“那就搞呗,你三番五次叫我来就是交代这芝麻大点的事,不是要坐地起价吧?”向喻秋玩着握力器,一脸轻松的样子。
“不不不,梁总的单子我怎么敢乱开价呢,我只是找你确认一下而已。”
“行,确认没问题了,麻烦你去弄吧,过年之前我就要回桦阳了,尽快。”
此时离过年只剩不到十多天的时间,桦阳二中的高三还在埋头苦学,整个学校到了晚上只能看到他们奔波的身影,王鹏也在其中。
距离上次郝书尧来找他已经过去了很久,不过郝老师说到做到,当天就给他介绍了一个公益项目的负责人,开始为家里筹集治疗的善款,也有好心人士答应给他提供高三最后半年和大学的学费。
所以再次见到郝书尧,还是很乐意为她提供线索的。
“所以你能想办法联系到徐迪吗?”
“之前都是他单线联系我们的,我也不确定能不能找到他,我尽量吧……”王鹏拿着试卷,都说郝书尧能教出文科状元,那没准她能拉自己一把呢?
“郝老师,您能帮我补补课吗?”
郝书尧犹豫了一下,市教育局好几个月之前就下了通知,禁止所有在校任课老师私自在外办学,收取补课费用。
而且现在查得严,一旦被找出来就是被学校开除的下场,哪怕再爱钱,很多老师都不愿意拿前程去冒险。
可是看着王鹏真诚的眼睛,她动摇了。教育不是拿钱衡量的,作为老师其实她是有义务教每一个想学的孩子的。
“可以是可以,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好吗?”
“好!”王鹏答应的很爽快,晚补铃马上就打了,他攥着试卷又匆匆跑了回去。
郝书尧在医院刚挂了半天水就匆匆回了家,她知道自己没有休息的时间,那天逼不得已吼了向喻秋,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这家伙的脑回路也真是……小学生吗?
马上要过年了,她这边要是再没有进展,她就不得不告诉向喻秋真相,到时候又要等着她出面解决,让她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罗维也很称职地不断给她提供着消息,并没有因为那晚被向喻秋打了一顿就撒手不管。郝书尧觉得他一定是爱上了侦探游戏,毕竟男生奇奇怪怪的癖好她也很难理解。
可是唯独一直没有头绪的就是徐迪的去向,她知道罗维并不是万能的,但也只能相信他。
毕竟她没了向喻秋,已经靠无可靠了不是吗?
目前唯一的线索都指向徐迪,那个曾经因为喜欢她而做出疯狂举动的学生,现在又再次因为她,想要对她心爱的人下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管。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郝妈妈显然是把她知道的关于女儿和向喻秋的事情都告知了田源。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偏偏医生不让他抽烟,只能靠在床头疯狂叹气。
喜的是女儿终于找到了她爱的人,悲的是对方竟然是向喻秋,他的半个徒弟,最重要的是,她是个女人。
“爸,妈都跟你说了吧。”
“哎……你先坐吧。”田源叹了口气,把枕头垫在腰下,撑着坐起来,用略带疲惫的眼神看着女儿。
“大概是我老了,我都看不出你和向喻秋到底哪儿像了,一个文文静静,一个上蹿下跳的,是怎么看对眼的呢?”
田源咳嗽不断,这些天他的身体明显一天不如一天,手术期也不得不提前,如果情况好的话,他至少能挺过这个新年。
听到女儿竟然喜欢女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无法接受,怎么好好的一个女儿就……
“你跟我说说她到底哪儿好,为什么非她不可呢?”
书尧有些无奈地看着父亲,就知道,没那么容易。
“爸,您喜欢一个人难道是因为她完美吗?我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可你真的愿意扔下她吗?”
田源摇摇头:“这跟你俩的情况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呢?喜欢一个人,就因为她的性别,我就要放弃吗?爱情理想中的样子就是没有束缚的,您应该很清楚我的性格,我不会轻易放弃,除非她先放弃我。”
“你呀……”田源叹着气,却连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今天他特地避开郝妈把女儿叫来,就是害怕两个人再吵起来。
这个家对女儿的不公他都知道,既然没有在她受苦受难得时候站出来,又有什么资格在她收获爱情的时候跳出来指责呢?
田源深知他没有那个权力。
“书尧,来。”田源招招手,示意女儿来床边,“下周三我就做手术了,这一躺上去就不知道能不能下来了,爸爸这辈子都在做错事,没有及时阻止你妈妈和弟弟,是我的错。”
“我真不怪您……”
“你听我说,小秋的为人我知道,但和你不合适,你懂吗?你和她在一起只会是自讨苦吃,你还是……”
“我不会后悔的。”郝书尧眼神坚定,她相信自己,更相信向喻秋。
“行……你们年轻人都不撞南墙不回头,我也无话可说了,我同意你俩在一起,可最好别让你妈参与进来。”
书尧点点头,额角那片淤青还未消散:“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