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自打这个向喻秋回来任职,郝老师就总是被叫去办公室喝茶,都快成了常驻了。
很难不怀疑她是被某个人教坏了。
“秦馨把二十八班一个叫巩泽的学生打了,王校长要让她停课察看满一个月。”
“小秦还真是……挺有活力的哈。”钱正坤很不理解,平时对谁都笑嘻嘻的人怎么会突然打人呢?“不过为什么啊?”
“同学被霸凌,她看不下去,可能下手有些重,不过我觉得是巩泽有错在先,即便罚也不至于停课。”
“哦,那倒是……”钱正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为什么一定要做到这份上?你这老师当的也太辛苦了,学生惹祸你背锅,还有这种道理?”
“我自己的学生,我为什么不能护着?”书尧的目光坚定,像极了某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
“哎,你没和小秋那个家伙说吗?她神通广大的,没准第二天事情就解决了。”
“我也不能总麻烦她……她最近挺忙的。”
忙什么去了?帮她的情敌解决问题去了。
幸亏钱正坤没问这句话,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又匆匆聊了几句,郝书尧这边电话不停的响,钱正坤知道她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识相地打了声招呼就先下楼了。
郝书尧拿起电话一看,不出所料又是妈妈打来给她添堵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书尧,你在哪儿啊,中午能来医院一趟吗?医生说要交待点事情,我一把年纪了怕记不住。”
“好。”
她怎么会听不出她有别的目的,被骗了这么多次,再傻的人都该长记性了,她这个母亲,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
隔壁邻居家的叔叔买菜没带钱,跟她借了五块,她能一直惦记四五年,非得等人家还了才罢休。
医院里满是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郝书尧鼻子很灵,每次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要皱眉头,她觉得自己抬头纹都要被挤出来了。
“你是田源的女儿?”带着口罩的男医生说话瓮声瓮气地。
“女儿。”
“哦,是这样的,你爸爸的病情有点不乐观,我们医院最近新引进了一款治疗方案,价格要比传统治疗低不少,但也存在风险,所以请你慎重考虑一下。刚刚和你妈妈聊过了,她觉得可行。但为了保证你们内部进行过商议,至少需要两名直系亲属签字确认。”
医生把一沓厚厚的资料递给她,转身回了办公室。
新的治疗方案……价格也低不少……
“我不同意爸爸接受新型治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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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好好看看医生给的资料,这项技术是从国外引进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呢!”
“可您想过那百分之一吗?”书尧懒得看她,就知道她选这个方案只是看着钱少罢了。
医疗方面的专业知识她不懂,可数字和概率还是清楚的。那百分之一代表着多少人因为治疗失败失去生命,她不敢用爸爸的生命做实验。
“我们家现在经济状况不好,你弟弟最近做生意又需要钱……你拿回来的那笔钱根本不够……”
“首先,这不是我的钱,是向喻秋的,得还。”郝书尧纠正她,“其次,郝毅枫天天在做什么生意你怎么就什么都不问?前前后后从我这里拿了八十多万,他是要移民外太空吗?”
“她是你弟弟……”
“他配吗?”郝书尧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如果这里不是医院的话,她绝对要大声痛斥郝毅枫的无耻行径,把她当什么了?提款机还是印钞机?
本来学校的烦心事就够多了,现在妈妈的一只脚又伸进了她的雷区,要她怎么冷静?
如果说向喻秋的暴脾气是与生俱来,那么她的怒火就是在沉默中生长,最后一口气爆发出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弟弟是要干大事的人,前期投资见不到成效很正常,你看你弟妹,不也全心全力支持他吗?”
“那就让她继续支持吧。”
郝书尧拎了包,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路过田源的病房时,看到了他面容憔悴地坐在床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田源眼底透露着疲惫,天知道他这些天为了教训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生了多少次气,可惜一点用都没有。
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么多年都白活了,为什么临死才发觉女儿竟然受了那么多苦。
“书尧,爸爸对不起你……”
“我没怪你。”郝书尧语气很平静,刚刚面对母亲时的气恼荡然无存。父亲的性格并不软弱,却每每在遇到母亲的事情时变得手足无措。
这绝对不是她理想中幸福的模样,因为这样的爱情,只是一个人一味的包容,对那个人很不公平。
“你的钱是问小秋拿的?”
“嗯,不过我会还给她的。”
田源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女儿坐下来聊:“这张卡你拿着,里面有我这些年攒的钱,拿去先还了再说。”
“没事的,你就安心治疗,我会努努力赚钱的,到时候……”
“我的病你也知道,晚期了,还治什么治啊,只是给你们徒增负担而已。”田源把银行卡塞到女儿手里,他也是前不久才听说,自己的妻子不止一次找女儿讨要过钱,心里的愧疚更大了,“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以后还要嫁人,总不能什么都靠对方……”
“爸。”郝书尧很反感结婚这个话题,她不希望感情是建立在以结婚为最终目标上的,“我不结婚。”
“那怎么行呢?女孩子一个人在外是很不安全的,赶紧找个可靠的人嫁了才是对的。”
“你先休息吧,我也该回学校了。”
话题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再留下去只是徒增苦恼罢了。
医院的停车场塞得满满当当,出出进进的人堵成了一片,郝书尧只能坐在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昏黄的路灯,突然见到几颗闪亮亮的小碎屑,洋洋洒洒落下,转眼消失不见。
天空毫无征兆地下起了雪,是初雪。
车窗降下,郝书尧把手探出窗外,感受着雪花落在手心的丝丝凉意,转瞬成了一滴滴水珠,聚集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