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湖,是莲湖,三郎说今天有伎子斗艺,非要去瞧,奴才拦都拦不住。”
大管事听他说完,对他说:“行了,下去吧,没用的废物,自去领二十板子去。”然后匆匆进了屋。
小侍连滚带爬的下去了。
大管事进了主屋,低头凛报:“三郎去了莲湖,主君您看……”
帘子后面的人并未露面,只淡淡的回话:“叫人看着些。”
大管事低头出了屋子,准备找人去莲湖,看护住三郎。
胡家近来歪缠的利害,一直央求崔家把他家困在庙里的那两个女孩子接到崔家,哪怕是给二郎或三郎做个侍妾呢,也好过青灯古佛一辈子。
若是日后再得个一儿半女,那两个女儿就不算白死,总算还能派上些用处。
这不是笑话么,凭他胡家,也敢来攀扯?但主君不想让胡家人这时候翻脸,只好先虚与委蛇一番,先稳着胡家。
亏着他专门找人给胡家姑娘提点了几番,没想过还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折一个明家五姑娘就行,偏偏要折人家三个姑娘,这不,人家没事,反把自己的命给折进去吧。
太蠢了。
再次打发走了胡家管事,崔大管事进了议事厅,这天气太热了,树上的知了都热的没力气嘶鸣,一丝儿风都不透,树叶被日头照的似打过一层蜡光,沉沉的耷拉在枝头上。
这天儿,热的人心慌。崔大管事喝了几口凉茶,依旧觉得心里烦燥的静不下来,便又喝了几口。
沉水香幽幽的沁了上来,崔大管事缓了缓心神,眯着眼晴准备歇歇神。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的,那人便跪在地下哀嚎。
“大管事,三郎……落马……没了……”
崔大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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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三郎,没了,落了马,正好被马蹄踩到头上,当时,就没了……”
崔大管事顾不得祥问原由,抚了抚胸口,提着发软的双腿,急急的跑进了上房……
……
崔家三郎被马踩死了,这事传到青岚的耳朵里的时候,她正和三姑娘四姑娘学打香彖,黄色的玉压轻轻放在炉中,细细的香末被慢慢的压平整,用香拨拨出祥云图案。
四姑娘对这种雅事比较专注,她慢慢的点燃了香末,淡青色的香线幽幽的升出一道直线,是半部木兰香。
四姑娘闭着眼睛细细的闻着这香味,没理会外间丫头们的闲话,三姑娘却垂头轻笑了两声,如花的容颜下是一种纯粹的欢畅之情。
青岚想了想她这阵子总使人往外走,就知道这里面不一定也有她的手笔呢,能让人没的看不出一点正常,这小丫头也算本事。
不过终究是急了些,露了苗头,这阵子,大伯又该难过了。
……
更难过的是崔氏,报丧的人一到,她捂着心口就倒下了,几个近仆立刻接住了她,这肚子里还有位小主子呢,万不能摔着了。
裴二郎君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口说了一句请府医过来后,步履轻缓的出了屋子,脸上不带一丝悲凄。
刚一口气缓过来的崔氏看他那无知无觉不悲不喜的模样,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到他走远,出了院子后,她才伏在奶嬷嬷的怀里放声大哭。
奶嬷抚着崔氏的头发劝道:“女郎切不可悲伤太过,小郎还在你肚子里呢,小心吓着他。”
崔氏抽噎了一阵子,突然对外面喊道:“去,找个人拉着那孽种到三郎灵前跪着。”
几个人听令下去,准备绑了裴铮送去崔家,进了裴铮的院子,却发现他穿了一身极喜庆的衣服,腰上的红腰带红艳艳的刺的人眼晴疼。
崔家老仆的眼睛立刻红了,恨不得上去撕了他的衣服。
裴铮笑意盈盈的对着一群眼眶发火的仆妇说:“这可是喜事一桩,崔家三郎前月里和胡家姑娘山盟海誓了好几番,又说了几回生不同寝死同穴的情话。呵呵,这话应验了呢,胡家姑娘这是一个人太孤单了,来找情郎了呢。我该去崔家敬三郎几杯喜酒的,庆他和情人两相逢了,着实是大喜事。哈哈哈。”
这回谁也不敢动了,他要是去了崔家再说这话,崔家几百年的名声就该一朝尽丧了。
这孽畜,这孽畜……一群人硬是红着眼退了出去。
裴铮微微一笑,即凉且诮,这才是刚开始呢。
院下噤若寒蝉的仆人们立刻觉得遍体生寒。小郎年岁略小,容貌虽好,风姿仪态多不如他父亲,可自从上次醒来后,就变了……
虽然眉眼时常含笑,风仪比之二郎君还胜了三分,看着已然翩翩如玉佳公子,却总是让人遍生寒凉之气。
也是怪哉!
崔氏的这一番动作瞒不住人,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裴府上下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大妇庾氏端坐在正堂,堂里还有大郎君夫妇,二郎君是指不上的,这几年,他就像个木头人,无悲无喜,也不掺和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