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怔。
楚重阳本来干净的影子轮廓周围,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和他一样的丝线。
丝线在太阳的照晒下垂在影子的身后,低沉着。
陈深站起身。
“怎么?”
楚重阳看到陈深突然站起来,以为他是腿麻了。
“要不你先去活动会儿,给你十分钟休息的时间。”
学生上课还有十分钟休息的时间,她也不能让陈深老坐着。
话音刚落,院子栅栏外响起电瓶车喇叭的声音。
“老张黄焖鸡来了!给您挂门上?”
“行。”
楚重阳站起来朝栅栏走。
“辛苦了。”
“没事!”
电瓶车喇叭的声音越来越远,依稀传来快递员的抱怨。
“这地方也太远了,下次不送这儿...”
楚重阳提起外卖往回走。
“先进屋吃饭吧,别到时候说我压榨模特。”
陈深没回答,依旧看着楚重阳的影子。
仅仅是一刹那的时间,影子的轮廓又变得十分干净。
就像刚刚那些蓄势待发的丝线从来没有出现过。
楚重阳把外卖装进盘子里,和陈深面对面坐下。
对面这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差得跟别人差他千八百万似的。
刚才看起来心情还不错,转眼就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因为老张黄焖鸡米饭?
楚重阳不算是吃饭多的类型,吃了几口就停下,对面的陈深压根就没动筷子,一直盯着地上。
“不是...你要这么不喜欢吃黄焖鸡早点儿告诉我啊,我也好给你换家店。”
楚重阳开口。
“地上是有金子还是有矿?你再盯都快盯出洞来。”
楚重阳在心里把老张家黄焖鸡米饭拉进外卖黑名单。
“这样...”
楚重阳没交过朋友,更没交过陈深这样的朋友,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下次来我保证不给你点老张家。”
“不是讨厌。”
陈深抬起头看她。
“没胃口。”
“怎么没胃口...”
说到这儿楚重阳眉头一皱。
“是不是伤口没好,你之后去医院了吗?”
“没。”
陈深的语气依旧很淡漠,就像身上的伤口是别人的伤。
“你...”
楚重阳想起之前满手的血。
“有痛觉吗?”
她张张嘴想说点儿什么,但想到线稿上陈深的那些经历后,没再多说。
“你在这儿待着,我给你上去拿消炎药。”
楚重阳以前没少受过皮肉伤,每次破开后,就算放着不管也会结痂。
但是会发炎,会疼。
甚至会感染。
有次被打伤后楚重阳没涂药,运气不好感染了,第二天发烧发到三十九度。
烧得楚重阳差点以为一加一等于三。
拿着药下楼,陈深就站在楼梯口。
楚重阳手里拿的是青霉素消炎膏。
这药她是在网上定的,自从上次买药遇到林眉后,楚重阳对跟药店沾边的地方产生了一种怀疑。
楚重阳往下走,还剩三个台阶的时候她的喉咙开始不舒服。
她停下来,疑惑地摸向自己的脖子。
一开始她以为是错觉,但当冰凉开始往脖子四周蔓延的时候,楚重阳的眼睛慢慢睁大。
脸色立马一下就苍白了。
呼吸就在瞬间被夺走,脖子像是被人掐着。
不可能。
楚重阳咳嗽了好几声,脖子却越来越难受,快要呼吸不过来。
从离开林眉开始,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就算是在‘禁闭室’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
强烈到楚重阳还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松,身体就开始往下摔。
陈深立马接过掉下来的身体,药被摔在地上。
楚重阳直接撞进了陈深的怀里,脖子却越来越疼。
呼吸不了。
楚重阳拽着陈深的衣服慢慢蹲下去。
“怎么了...”
陈深眼神里难得出现紧张。
“我送你去医院。”
他要拉楚重阳站起来。
“别...”
楚重阳话说得断断续续,手用力地拽着陈深的衣角。
“去医院没用。”
她用另一只手用力地拍自己的脖子,大口地呼吸着。
喉咙像是被钉子顶进去,搅动着疼。
冰凉的...
那套在脖子上的锁伸出金属的獠牙,嵌入血肉。
楚重阳疼到额头直接出冷汗,慌乱中她拽着陈深衣角的手松开,悬在半空。
她突然如同溺水之人抓不到任何东西一样,慌张地晃动了一下。
很快,一股温热包裹住她的手。
陈深跟着楚重阳蹲下身,把整个人都在颤抖的楚重阳揽住。
喉咙有多疼,楚重阳攥着陈深的手就有多用劲。
喘不过气。
眼前闪过一些黑白的画面,画面上的人一会儿是她自己,一会儿是陈深。
楚重阳哽咽了一声,仰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他妈的为什么这么疼。
她大口地呼吸着,但口鼻耳都跟浸在水里一样沉重。
胸腔不正常地鼓动,就算陈深拍着她的后背她也喘不过那口气。
陈深的声音越来越远,楚重阳掐紧他的手想要拉回自己的意识。
紧到陈深的手心开始流血。
陈深在她耳旁像是说了什么,但楚重阳一句都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