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一抽一抽的。
推开门走进画室, 一股浓郁的薄荷味铺面而来,楚重阳甚至没心情享受平时最喜欢的味道。
没精打采。
不知道是震惊来的快,还是沮丧来的急。
画室里有人。
“深哥, 球打好了啊...”
林嵬说完后看见跟在陈深身后的楚重阳。
“你怎么也来了?”
“你说你们俩转去一中干什么?”
林嵬打趣。
“到最后还不是回到贵雅。”
嗓子还哑着, 楚重阳没作声, 把帽子拉得更低。
低到遮住眼睛。
画室里是那种比较古雅的设计, 楚重阳瞥了眼桌上压着的画,笔力老道。
风一吹, 水墨色随画卷翘起的边角晃悠。
小女道也在画室里,手里捧着几幅画正在看, 看到楚重阳进来后微微颔首, 算是打招呼。
怀里依旧挂着个昏睡的小男孩儿。
楚重阳勉强扬起下巴回了个招呼。
“我怎么每回见到你,你都戴着个帽子啊?”
林嵬走近楚重阳。
他伸出胳膊想要掀起楚重阳的帽子。
手还没碰到帽子边缘, “啪”得一声被一只手给拍开。
林嵬吃痛差点儿飙出脏话,结果一抬头和陈深的眼神对上视线。
冰的掉渣子的那种。
“欸...”
林嵬竖起双手放在半空。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
陈深没作声, 把手里的线稿整理好放进牛皮纸袋。
递到楚重阳跟前。
“这是部分线稿, 你可以带回去看。”
“谢了。”
楚重阳没抬头,低头接过牛皮纸袋。
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刚刚在陈深面前干了什么。
靠。
丢脸丢大发了。
要哭也不能当着陈大恶人的面前哭。
楚重阳已经记不清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哭了。
六年前发生那种事的时候她没哭, 林眉打她的时候她没哭, 楚冈被判罪的时候她没哭。
偏偏陈深在场的时候哭了。
“我先走了。”
楚重阳的声音还哑着。
“线稿我看完后还给你。”
说完话楚重阳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理会身后的林嵬在喊叫着‘这就走了’, 脚步越来越快。
如果身前有个坑, 楚重阳可能会想直接跳进去。
头先埋进坑的那种。
陈深站在窗边,直到看到楚重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他才收回视线。
楚重阳的那种心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地上的影子随光线迁移而变化, 直到轮廓被染上线条。
自从陆崟那件事过去后,漫画里更迭的事发生了变化,轨道被改变。
丝线虽然翻开血肉留下伤口,却也出现了可以挣扎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变化的缘故是什么,但种种迹象告诉陈深。
和楚重阳有关。
陈深被司机送回家,一走进家门又听见二楼陈港的骂人声,间或夹杂女人的尖叫声。
能画出陈港这样的角色,这漫画家也是人才。
陈深走回房间锁上门,想起小女道在画室里跟他说的话。
“贫道掐指几算,你和那位楚施主的命盘很奇特。”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相似的命盘,相互纠缠,相生相息。”
相互纠缠,相生相息。
房间的光线逐渐暗下,楼上的吵闹声没停。
陈深把耳机里的声音调大,单手撑在桌子上做题。
一直到深夜,楼上还时不时传来陈港的吼叫声。
陈深转了转手中的笔,他听着都累。
房间里只开了个落地的夜灯,陈深站起身,拿起书柜里夹在书和书间的画。
上次楚重阳在回廊上画的线稿。
线条很杂乱,但横亘在他脖子旁的那个画笔画得却尤其尖锐,血沿着脖子往下流。
陈深莫名想起白天手心里的湿润。
红起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