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重阳看着手上的血, 觉得有些晕眩。
明明没有人碰陈深,但就是突然多出了伤口。
突然之间。
楚重阳想起了上次在陈深背后见到的那些细小伤孔。
怪异无比。
亲眼目睹这样的场景,楚重阳后背一凉, 难不成这世界上真有那些怪力乱神的存在。
伤口怎么可能会自己凭空出现。
“我给你打120...”
楚重阳思绪全是乱的, 她一边用手撑住陈深的身体, 一边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手机键盘被手指上的血染红, 楚重阳才慌忙摁了个1,陈深撑着楼梯扶手站直身体。
手越过楚重阳的肩膀把她的手机摁住。
“不用。”
陈深的声音比以往轻。
“没事。”
楚重阳愣了愣, 最终把手机放回怀里。
不一会儿宅子里又慌乱起来,工人们把受惊过度的冯老太送去医院, 把楼上来找事儿的人给捆起来往外运。
有好几个人身上被玻璃渣子覆盖, 连动弹都动弹不了,看到楼下陈深后嘴里直嚷嚷, 神情像是看见鬼。
陈深把楚重阳送回越野车,低头朝司机说。
“尽快。”
夜色下,楚重阳看向车窗外陈深苍白的唇色。
心里有很多问题, 却不知道该从哪个开始问。
伤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会通过一幅画提前知道冯老太会受伤?
为什么...受伤了要装没事。
明明刚刚疼成那样, 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就像...习惯了一样。
车缓缓开走,楚重阳看着陈深在后视镜里的身影越来越远。
变成一道像夜色一样散不开的深远。
当天晚上楚重阳就失眠了, 眼睛闭了几回就睁了几回, 门外的蝉叫声就没停过。
她坐起身,手指的触感仿佛还是湿的。
像是沾着陈深的血。
头跳着疼, 周围安静到让人觉得处在异度空间。
楚重阳走到三楼, 阳台上的玻璃罩里有长明白烛,就算没有开灯,阳台也不暗。
在闪烁的光亮中,楚重阳把手中的网球放到铁艺桌上, 和网球上的两个窟窿大眼瞪小眼。
本来是在院子里面壁思过的网球,被她给带上来了。
“画...”
楚重阳对着网球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网球当然不会回答她,但楚重阳脑子里的一些片段逐渐自己串联起来,形成一些清晰的线条。
她想起曾经在她耳边不断响起的纸笔摩擦声。
每当她那种声音响起,她就会像是被人牵引着一样,所有的情绪都会无端地变化。
会变得毫无逻辑。
‘画山成山,画水成水。’
楚重阳想起画展上陈深对她说的那句话。
虽然理智告诉她不可能,但手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可能。
他妈的怎么可能。
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楚重阳环顾四周,突然觉得夜色里亮起白烛像是一双眼睛。
黑暗处有无数双眼睛。
这些眼睛在画面外,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肯定是哪儿出错了。
楚重阳把网球攥回手心,努力忽略内心的那个声音。
挣扎了十几年的人生,怎么可能只是旁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直到阳台被门外的光染亮,楚重阳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阳台坐了一晚上。
手机屏幕上显示‘7:11’,腿早就被坐麻了。
一晚上没睡,楚重阳看什么都是含糊的。
手机铃声响起后,她盯着屏幕好几秒,才意识到应该接电话。
“喂。”
封梅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是我。”
她开门见山。
“林眉来找我了。”
不得不说林眉这两字有神奇的效用,楚重阳坐直身,混沌的脑子直接清醒了。
“她问我为什么你没再去上学。”
封梅那头传来卖早点的吆喝声。
“还问我你现在的住址。”
听到这儿,楚重阳感觉嗓子那块儿有点疼。
“放心。”
封梅紧接着说。
“我说我不知道。”
楚重阳屏住的呼吸终于吐出去。
“谢了。”
“不用。”
封梅说得很快。
“几年没见,林眉...变了很多,我第一次看见她那么生气,以前她总是和气融融的,像是不会发脾气。”